桑纪神色淡定,弯了弯嘴角：“嗯，你们在等我啊。”
沈晞和沈辞坐着没怎么动，只打了声招呼,也没怎么说话了,相比往常要安静许多。
桑纪走过去坐下,随手拈了颗草莓吃。
他们三个人眼神跟着她,她也不主动说话,好整以暇地,就等着看他们会问点什么。
等到她吃了三颗草莓,桑青璇才开口,神色揶揄：“沈辞说你今天约会去了？”
沈辞：“……？”
他就这么被出卖了？！
桑纪眼中含着浅淡笑意,睨了沈辞一眼。
沈辞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桑纪大方点头，坦然道：“嗯,我今天跟傅喻珩在一起，刚刚他送我回来的。”
桑青璇的眼睛亮了亮，轻轻“啊”了一声：“那怎么不带他进来坐一坐。”
“我还以为这么晚你们都睡了呢。”桑纪单手托着腮，半靠在沙发扶手旁，姿态悠闲。
只听沈晞小声嘟囔了一句：“确实是挺晚了。”
桑纪好笑地看他一眼,这人看起来怎么意见还挺大的。
一向养生的桑青璇今天兴致高昂,她本来坐在大沙发的中间位置，闻言往桑纪那边的单人沙发方向挪了挪。
她一点没有困的样子，凑近桑纪道：“快跟我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明明上次傅家兄妹俩来家里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这种状态。
那也就是说，应该就是最近这些天……
桑纪：“……”
就知道逃不过。
她也凑过去，母女俩说悄悄话似的轻声道：“就是……跟大哥一起的那几天。”
沈晞和沈辞坐在另一侧,不动声色地拉长耳朵听着，勉强能听清她们说的话。
两个人既觉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沈晞和沈辞同时互相看了一眼，心道——
他们猜的没错，果然是那几天……
哼，苏棠还不肯告诉他们！
回想起姐姐刚回国来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还既熟又不熟的，怪异得很……
没想到这才没几个月，关系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他们是认识很多年没错，但是这么多年也没在一起，怎么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毫无感情经验的他们根本想不通。
他们只是个孩子哇！
这边桑青璇又继续问：“你怎么答应他的，是不是他先追你？”
说完她又不是确定，略显兴奋地道：“还是说其实是你主动？！”
桑纪佩服她八卦的劲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说不也一样。
于是她说：“妈妈，你不是该睡觉了吗……”
桑青璇摆摆手：“我不困我不困。”
她现在哪有睡觉的心情。
桑纪无言以对……
她该怎么说，这根本不是谁主不主动的问题。
太复杂了，复杂到难以启齿。
不过她们母女俩从小也没什么秘密，桑纪也愿意跟她分享一点无伤大雅的过程。
问题是，这里还杵着另外这两个家伙，她可不想在他们面前说这个。
桑纪朝沈晞他们那边看了一眼，桑青璇心领神会，立刻转头对双胞胎温声道：“你们俩明天不是还有工作么，不去睡觉吗？”
沈晞和沈辞双脸疑惑。
这时候还睡什么觉啊，妈妈不是准备问详细的情况吗，他们还等着听呢……
但是他们不能直接这么说，于是沈辞说道：“我们也不困。”
“嗯嗯我还不困。”沈晞附和道。
桑青璇哪能看不出来他们的目的，对桑纪道：“那我们去你房间说吧。”
她又转向沈晞他们那一侧，眼中含笑：“我们女生之间的悄悄话，男孩子就不要听啦。”
沈晞：“？！”
沈辞：“……”
啊，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个？
不可以！
但是他们的眼神抗议无效，她们两个直接起身准备回房间。
兄弟两人的怨念那叫一个深，桑纪勾了勾唇，走时特意回头说了一句：“早点睡。”
双胞胎：“……”
就知道他们在这个家毫无地位！
…
房间里，两个人靠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夜话。
窗外月色明亮，只有依稀的几颗星星作伴，晚风轻拂着流云，偶尔遮住一半月光。
虽然她们无话不谈，但桑青璇一向还是有做父母的边界感。
她也并不是打算问他们的恋爱细节，只是想知道自家女儿的想法而已。
“你喜欢他，应该不是突然间的事情吧，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桑青璇问的是什么时候发现，而不是什么时候喜欢的。
桑纪整个人很放松，回忆着：“好像也就是前不久。”
她说起回国后和他见的那几面。
说着说着，才恍然发觉，明明见面的次数不多，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是一次比一次强烈。
她唇角不由地扬起轻微的弧度，所以这是什么道理呢？
还是说心动这种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至于是不是突然喜欢的……
她一向随心，却是一直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桑纪朦朦胧胧地觉得应该不是突然之间的心动，但让她具体说是哪个瞬间，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现在想来，有些相处的细节异常清晰，仿佛是才意识到，跟他有关的那些事情原来大多记得很清楚。
刚刚妈妈说到小时候，虽然年纪很小，她其实也有些印象。
脑海里隐约浮现了一些画面，片段的不连贯的，像是蒙了一层雾。
她那时候挺爱待在他们
家的藏书楼里的，这也是画面里出现最多的场景。
……她是不是总在他身边叫哥哥来着。
莫名觉得有些热，她以前怎么这样？？？
不过也说了那是小时候，那才几岁，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幸好长大一些就没再这么叫了。
她兀自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把这点羞耻心赶跑。
桑青璇倒是有一个好奇的点：“小时候就不说了，我记得你们大学那会儿，有时也会一起，所以你那时候还没有觉得喜欢他吗？”
桑纪怔愣一瞬，大学时候……
那会儿好像一心只有学业和感兴趣的事业，又正是刚刚起步的阶段，谈恋爱这种事她根本考虑过。
说起来，大学时见面的次数确实不算很少，但每次都有她哥在。
三个人在一块儿，几乎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好像从没往这个方向想。
甚至觉得他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很难让人想象与风月这种事有关。
温凌有时候说她在这方面少根筋，她当时是怎么反驳的来着？
——没兴趣，还麻烦。
说来也奇怪，确定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这个一直以来的念头却是丝毫没有产生过。
桑纪回想着记忆中的草蛇灰线。
那他呢，所以他其实是那时候？
她还没有问过呢……
桑青璇见她这样子，就知道这是个说不清的事，但有一种感情就是这样子，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经年累月地，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透。
她是过来人，深知感情这事不必事事追究个明白，她由衷地笑道：“你们能在一起，妈妈很高兴。”
桑纪回过神，揶揄道：“您看着确实比我还高兴呢。”
桑青璇嗔笑着打了一下她的手，随后话锋一转：“还说我呢，你孟清阿姨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吧，她估计比我还高兴。”
桑纪觉得孟清阿姨她现在一定是不知道的，傅喻珩当然不会主动和她说这些。
但她妈妈知道了，孟清阿姨明天估计也就知道了……
以阿姨的个性，她要是知道了，傅喻珩那边肯定会接到电话轰炸的。
说起孟清，桑青璇想起一件事：“你小时候她就中意你，我说那干脆让她认你做干女儿好了，她非说不行。”
那会儿傅子吟都还没出生，孟清一直就说想早点要个女儿。
没办法，儿子性情那叫一个冷清啊，话也少，一点都不可爱。
女儿多好，抱在手里软乎乎的，白白嫩嫩雪团子似的，奶声奶气又会撒娇。
桑青璇想起以前的事，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那会儿孟清成天就想叫她带着小桑纪过去玩，当自己闺女似的。
也不是她自吹，她家宝贝女儿三五岁时那模样，确实任谁见了心都要化了。
干女儿这事，孟清当时坚决不同意，按她
的说法，现在两个孩子关系看起来这么好，说不定以后会恋爱呢，怎么能认作干女儿。
桑青璇笑她想得真远，她闺女那时候才几岁呢，这人就惦记着拐回家了。
孟清不以为意：“我这是高瞻远瞩。”
完了还罗列了一大堆道理，什么别人都不如她疼桑纪，比对儿子还亲呢，在她家就吃不了亏……
桑纪第一次听说这事，有些哭笑不得。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傅子吟的性格其实随了她妈妈，一样的跳脱。
说起从前的事，又仿佛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不知不觉过了深夜。
聊天聊得太晚，桑纪见她总算犯困的样子，笑说：“您要还想聊呢，明天再继续，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困意袭来，桑青璇确实也有些撑不住了，点点头：“好，我是该去睡了。”
末了她又感慨似地叹了口气：“我呢，也没什么好嘱咐你的，你记得保护好自己就行。”
桑纪还以为她是想起和爸爸的那段婚姻，怕自己受到感情的伤害，正想宽慰她两句——
只听她正儿八经地说道：“最好还是不要跟我当时一样，未婚先孕了。”
……
桑纪窘了一下，怎么是说这个……
这话题也转得太突然了！
这事她倒也知道，当年确实是先有了她，父母再办的婚礼。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他们感情正浓，也或许是对未来足够明确，所以当时才不在意这些。
桑纪想说这才哪到哪，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呢，又怕她这么回了，这个话题还得继续……
她脸上微微发烫，囫囵地应付了一声：“知道了。”
桑青璇见她模棱两可的态度，还以为她是不当回事：“你别不放在心上啊，有时候做了措施也是会有意外的。”
桑纪：“……”
够了妈，您可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