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好的豆油没送出去,反倒是收了方仙儿给的几箱大礼,村人们暖心又感动。

    告别方仙儿,把那些叫作“暖宝宝”的奇物搬回洞里。

    忙活完,大伙也没忘把豆油装进吃黄桃攒的罐子中,商讨一番,打算明个起来吃顿炒野菜,尝尝这豆油的滋味。

    零零碎碎的事很快就折腾到睡前。

    枣儿想了想,还是拿出一个灰布暖宝宝,打算让村里最怕冷的老人试用。

    只有用了,才能最直观地感受到效果,对它的御寒能力有个准数。

    而且,等用完了,也正好能看看方仙儿说的那种,可以当作肥料的粉末到底长什么样。

    她暗自思索一圈,要说这里谁最怕冷,必定是刘二山的亲娘,赵婆子。

    像是最近的天气,大伙盖着薄被,也能睡得踏实。可赵婆子却有些吃不消,只盖一层的话,睡到半夜就冷醒了。

    所以她每天睡觉时,都得把家里人的衣服全铺在被子上,洞里的火堆也得晚点熄,这样才能睡踏实些。

    如今让她来试用这个暖宝宝,再合适不过。

    枣儿便拿着东西去寻二山叔,想让他来转交。

    刘二山想了想,枣儿能挂念着他老娘,是件令人觉得很妥帖的事。

    总得叫自家人当面领下这个情,这样远比他来转交东西要好。

    于是直接带着枣儿去了老人们住的洞里。

    这边老人们还没睡下,正顺着方仙儿说的肥料,讨论种地的事呢。

    要知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是老庄稼把式。就算体力比不了壮年人,论经验和见识,也全是站在尖尖上的。

    种得多,见得也多,像种地这样的话题,在他们这里就很有一番说头。

    看老人们聊得热火朝天,一时没人注意这边。

    刘二山只得无奈开口打断他们:“娘,枣儿给你送东西来了。”

    洞里的人很快止住声音,齐刷刷往他们这里看来。

    赵婆子笑起来,语气亲近道:“好枣儿乖乖,给赵奶奶送了什么好东西来?”

    枣儿道:“哎,哪是我送的呀,都是方仙儿给的宝贝,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出一双手把它带过来罢了!”

    赵婆子惊讶道:“呀,不得了,这才多久呢,你说起话来就和秀才差不多了!像这啥花佛的,一听就是肚里有货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我看你迟早能比过那秀才公的学问呢

    !”

    “不不,我还差得老远呢,也就是最近偶然学到了,才会拿出来卖弄一下!”

    枣儿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然后掏出灰色的暖宝宝,快步走到赵婆子跟前去,岔开话说:

    “亲奶奶,知道你一向最是怕冷,方仙儿给的这东西,你也最合适用。今晚你就用它暖个被窝试试,明儿也能跟大伙说说,这宝贝到底多么好使!”

    “啊?你是说今晚要让我一个人试?”赵婆子不敢置信地指了下自己的脸。

    她还以为,这宝贝得先囤着,等到了冬天实在冷得不行,大家伙再一起用呢。

    但转念一想,确实也该提前试试效果。

    这样真到了冬天,也好知道具体在啥时候用,咋用,用到啥地方,才不会浪费。

    赵婆子忐忑地搓了搓手:“哎,要不,要不还是你来用吧!我生怕我这张笨嘴,只能说个好字出来,又讲不出它到底哪里好,用了也白用啊!”

    枣儿不赞同道:“咋会是白用呢?奶奶你平日里最知道冷暖,当然是最适合的人。也不用你多说什么感受,只要用上它以后,你觉得不冷了,能睡踏实了,那咱们其他人冬天再用,也必然不会冷!”

    “且我们还等着用完它了,把肥料粉拆出来存着,再把这布头洗干净,当补丁用呢,怎么都不会白用的!”

    这番话句句在理,赵婆子也没再推拒,小心地用双手把暖宝宝接过来。

    枣儿叮嘱道:“方仙儿说过,要这东西掰一掰,揉一揉,让里面的硬家伙软散些,再等上一会儿,才能开始发热。从温到热,它能足足热上五六个时辰呢!”

    赵婆子道:“那要不我现在就掰揉,咱们一起看看它是咋热起来的?”

    枣儿答应下来,她确实有些好奇。

    赵婆子就动作很轻地掰了掰手里的布包。

    刘二山见状插了一嘴:“我说娘,你这力道不行吧?还得稍微使点劲,不然要咋把那硬块块搓开呢?”

    赵婆子听了,一咬牙,手上用了些狠力气掰弄,那硬块还是没彻底散开,但捏起来却比之前松软不少。

    她犹豫问道:“这样能行了不?”

    枣儿也不知道,摇了下头说:“要不先等等看?如果没热起来再接着搓?”

    好在没让她们等多久。

    很快,赵婆子就惊喜地叫道:“呀!这宝贝真变热乎了,简直是神了!”

    枣儿她们一惊,也上手摸了摸,果然是温温热

    热的。

    “方仙儿的能耐也太大了点……”

    虽然拿到手时,她们已经听过方仙儿讲的功效。可如今亲眼见了,亲手摸到了,该有的震惊却一点都没少。

    这样小小一个布包,一方硬块,不用烧火,就能热乎起来,还能热那么久,到底是咋样厉害的法术才能做到呢?

    难道说,方仙儿是从太阳上切下来日光,送到她们手里了?

    但应该不是,它与太阳不同,并不会发光。

    说起来,方仙儿让她们选吃食时,亮的那种法光,还有那虚无缥缈的空中巨盘,又都与这暖宝宝相反,只发光却不发热。

    也许是方仙儿取到阳光后,又将它一分为二了。

    一半发光能变物,一半发热能取暖,然后统统惠及到她们头上。

    方仙儿送她们的东西,每样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奇物!

    众人思绪乱飞间,那布包的温度已经由温到热了,拿在手中和个炉子也没两样。

    村人们并不知道,这东西的个头,常规来说也没这么大的。眼下发到他们手中的这款被改良过,足有暖水袋大小,结实厚重的一个,效果确实堪比暖炉。

    眼看着到了休息时间,枣儿她们没再多留,又说了两句话,很快就离开山洞。

    赵婆子也转过身去,捧着这会发热的珍宝,又让洞里的其他人摸着稀罕了一圈,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铺盖处。

    揭开被头钻进去,赵老汉已经帮她把被窝暖好了,这时还不算太凉。

    抱着暖宝宝躺下。

    赵婆子心想,她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这个宝贝,等晚些再睡,争取明天跟大伙多说些心得。

    可是,怀里一直是热乎乎的,捂了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又把暖宝宝挪到了肚子上,暖洋洋舒服的感觉,着实惹人睡意。

    没过多久,赵婆子的眼皮就彻底上下打架了。

    赵老汉在旁边,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自家老婆子吱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偏头低声问道:"老婆子,你觉得咋样?"

    无人应答,空气中只传来细微的鼾声。

    赵老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行吧,看来应当是很暖和的,不然能睡这么死?”

    嘀咕完,他也慢慢睡过去。

    一夜过去。

    等赵婆子一觉美滋滋地醒来,天还没亮呢。

    这一晚睡得可真好,半夜也没醒过。

    她的脑袋从昏蒙蒙的状态,逐渐清醒

    过来。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探手在被子里摸索一番,凭着热源找到了暖宝宝,将它重新捞回手里。

    一摸,还是热乎乎的呢!

    赵婆子正欢欢喜喜地摆弄,转头一看,就发现旁边的赵老汉,正顶个黑眼圈,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用死鱼眼幽怨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死我了,你个臭老头,怎的这样看我,跟村头野坟寻仇的死鬼一般模样!”

    赵老头长长叹了口气,满腔的委屈难以诉说。

    原来,大概是半夜睡得腿脚冷了,赵婆子的暖宝宝就慢慢滑到了小腿那处。

    暖了一阵腿脚,上半身估计又凉了,那暖宝宝又被拽上来,重新抱回怀里。

    就这样上上下下,反反复复,赵婆子都是在梦里下意识做的,丝毫没有察觉,但那胳膊腿时不时就折腾过来,将赵老汉从梦中打醒!

    他是真的苦啊!

    赵婆子一听,心虚起来。

    看来,这暖宝宝最保险的用法,还是得怀里搂一个,腿脚处再放一个了。

    赵老汉说自己要补会儿觉,赵婆子就从被窝里爬起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一醒过来,都是问她那暖宝宝的事。

    她立马道:“还热乎得很,方仙儿说过,它能热上五六个时辰呢,这会儿还没到时候!”

    简单收拾了一番,刘二山和枣儿她们也过来看情况了。

    赵婆子如实将自己昨晚的经历说了,有些愧疚道:“唉,老婆子真是不中用,还没好好用呢,人就睡着了,但它肯定是一直热着的,不然我睡不了这么死!”

    同时,也没忘了举她家老头的例子,说这东西一次用两个是最佳。

    她还想到一点:“等到冬天了,外面冷,你们要是还打算出门,就给身上揣几个,可以暖暖身子,还不容易冻病。”

    枣儿一听,高兴道:“这主意好,不过毕竟是稀罕东西,不到紧要关头,咱就还是省着点用吧!”

    暖宝宝还在发热,摸着里面的硬块似乎变散了些,但还没到把布拆开的时候。

    枣儿惋惜道:“我出门前估计是看不到里面的肥料粉了,只能等回来再看。”

    “没事,我们拆完就好好放在那呢,保准你一回来就能看到!”赵婆子说。

    暖宝宝的事先放一边,今早还有件大事要做,那就是用豆油炒菜吃。

    薄底石锅暂时就做了那一口,且村里不是谁都能控住

    炒菜那火候的

    便打了商量

    将炒菜这事交给荷花来做

    多做一些

    大伙一人分一口

    另外再煮些速食粥喝。

    她们最近琢磨出了不错的吃法

    取一些压缩饼干磨碎

    存在盒子里备用

    平日不管做什么都往里撒一些

    滋味更丰富

    还能让其它吃食也变得饱腹。

    像是今个儿打算喝粥

    就要给粥里撒点

    粥就会变成甜咸的味道。

    油炒一道小苋菜

    再配上鲜美可口的米粥

    真是不敢想这日子有多么幸福。

    杏儿她们将苋菜洗好泡好

    控干了水

    端了一小篮过来

    然后就拿罐子煮粥去了。

    这边荷花已经将石锅架到了灶台上

    火也已经烧旺

    锅底渐渐热起来。

    又过一会儿

    她将装油的罐子打开

    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口豆油进去

    再等片刻

    油渐渐沸腾起来。

    她先将苋菜扔进锅里炒了一阵

    倒出来盛碗备用

    这样可以保持菜里的水嫩感。

    这是她以前在村里吃席时

    和外村一个厨艺好手学来的技巧。

    接着

    她又倒了一点点的油

    切了点野蒜末丢进去增味

    然后剁了些菌子和拇指大的一片狍子肉

    放进去接着过油。

    等炒得差不多了

    再将之前的苋菜倒进来一起炒。

    手头没有盐来调味

    却也难不倒聪慧的村人。

    荷花取了些香菇鸡面的料粉当盐

    这样还能让菜多些鸡汤的鲜味。

    看准时机

    直接抬起锅灭了火

    油炒的苋菜就带着十足的锅气横空出世。

    “荷花婶婶

    你炒的菜也太香了点!”枣儿在旁边一直看着

    垂涎欲滴。

    这用油炒出来的菜

    ?圆月柚子)

    真是和水煮的饭菜不一样

    闻起来就有一股冲香的劲儿

    不住引人食欲。

    难怪说

    以前进县城

    那里上档次的酒楼附近都香得很

    八成也是卖的炒菜吧。

    再说说这炒菜用的豆油。

    它虽与猪油质地不同

    但这油香味儿也真是没的说。

    一篮子普普通通的野菜

    像这么一炒

    就变成了美味珍馐。

    眼看着粥也煮好

    菜也炒好

    孩子们欢呼雀跃着涌过来。

    终于可以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