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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雙生
    最後是溫初吟拿走時見微的手機, 給那頭的嚴慎報了地址。
    二十分鐘後,他來了,攜帶着室外的冷風。
    一眼看到趴在桌上的人, 嚴慎走過去,瞥見她皺眉, 擡手拂過她耷拉下來的發絲, 蹭了蹭她粉嫩發燙的臉頰, 動作溫柔。
    溫初吟看着對面的人, 認真端詳着。雖然在她的醫院見過兩次, 但都太匆忙, 今天才算是真的認識,那時候她就有諸多疑問。
    男朋友嗎?什麽來路?對她好嗎?
    三年,她身邊出現了許多新的人, 走了很長一段路,她錯過了太多。
    “你住哪?”
    低沉的嗓音打破桌上的寧靜, 溫初吟回過神,意識到嚴慎在問她, 似乎是要順便送她一程。她搖搖頭:“沒事,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兒, 醒醒酒。”
    桌上五瓶燒酒, 她只喝了半瓶,沒醉。
    出于禮貌抛出問句,得到回應後,嚴慎沒堅持,直接去找老板說了聲。已經很晚, 溫初吟喝了酒,留她一個人并不安全, 拜托老板盯着點。
    “嗐!我這兒老板,這客人安全我當然負責,放心吧。”老板大手一揮,豪邁說完,又壓低聲音往前湊了點,“诶诶,你女朋友跟那姑娘好像吵架了,罵得還挺狠,你回去哄哄。朋友嘛,有摩擦很正常,及時解決就好了,只要不是原則問題,沒什麽過不去的。”
    嚴慎笑了下:“謝謝老板。”
    時見微喝醉了還算乖,不耍酒瘋也不吐,被他抱上車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昏睡。腦袋太暈了,眼睛根本睜不開,朦朦胧胧像在做夢。
    扣好安全帶,嚴慎看了眼被她蹭亂的頭發,手繞到後頸,輕輕扶着,圈住她,把發繩摘掉,免得硌着她,睡得不舒服。
    嚴慎以為她已經睡熟了,在地下停車場抱她下車的時候,聽見她低弱似夢呓的聲音。
    “嚴慎,你被人背叛過嗎?”
    外面冷,把她往懷裏抱了點,順手關上車門,朝電梯方向走,他問:“誰背叛你了?”
    隐約能猜到她這個問句的前置條件是誰。
    時見微往他懷裏蹭了蹭,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好像也不算,更像是抛棄……”
    蜷在他懷裏,像一只被遺棄的小貓,可憐兮兮的,呢喃的聲音帶了微不可聞的哭腔。
    “為什麽這麽認為?微微,不會有人抛棄你。”
    回到家,嚴慎大步往卧室走,把她放下。
    時見微躺在床上,順勢翻了個身,淚漬染過眼角:“會。她就會。”
    堅決的語氣充滿不甘。
    下午那會兒,她說今晚和溫初吟有約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她會喝成這樣。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他正要去弄蜂蜜水,手被抓住。
    時見微扭過腦袋,朦胧的眼眸裏暈滿水霧:“你也要走嗎……”
    “不走,我去給你弄蜂蜜水,好不好?”
    由她抓着自己,他俯身,嗓音低緩,哄着人。
    聞言,時見微垂下手,哦了一聲,又把臉別過去。
    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床頭燈。
    沒一會兒,嚴慎端着蜂蜜水回來,以為她可能睡着,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她脫了外套,盤腿坐在床上。垂着腦袋,雙手撐在身前,像是怕自己一頭栽下去。
    把碗遞到到她嘴邊,喂她喝完蜂蜜水,嚴慎才問:“要和我說說嗎?”
    “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我們高一就認識了。”
    低喃的聲音好似泡在酒裏,粘稠着,嚴慎靠近才聽得清,她語速很慢,沒有任何思考,也無法思考,三兩個詞黏合着往外蹦。
    “三年前她不告而別,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麽,我還反思了一個星期。可是她消息不回,電話不接,最後還換了聯系方式……這種斷崖式的感覺,讓我很難過。”
    “我只是……只是想要一個原因,能說服我的原因。”
    末了,她嘟囔着補充道,“她想要說服我的話,很容易的。”
    沒有什麽複雜的,只不過可能埋藏着難以啓齒的原因。了解到其中緣由,嚴慎擡手,指腹撫過她的眼角,摸到一片溫熱的濕潤,輕輕抹掉。
    “那今天晚上吃飯,她告訴你原因了嗎?”
    “嗯……說了嗎?”
    她遲鈍地眨了眨眼睛,“……不記得了。”
    嚴慎被她這樣子惹笑,把她的臉扭過來,單手捧着,他凝視着她的眼睛,柔聲哄道:“對你這麽重要的事,不記得了啊?”
    她喝過酒,臉頰滾燙,将他掌心的溫度覆蓋。
    酒精作用,身體從內到外散發着燥熱,燃燒後持續上升,臉頰感受到他輕柔的動作,熱度交換,如同羽毛掃過,有些癢。
    時見微歪頭,下意識在他手心裏蹭了蹭。
    嚴慎溫柔的眼眸裏卷着缱绻的風,因勢利導,開解她:“這個原因,會不會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原因?”
    “什麽原因啊……為什麽不想讓我知道。”
    “可能她覺得真正的原因會給你帶來負擔?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主動約你吃飯,應該也不想放棄你們之間的感情,對嗎?”
    他低哄的聲音像催眠曲,在耳畔飄來飄去,壓根進不去腦子裏。時見微垂着眼眸,點頭,不确定的語氣:“對吧。”
    下一秒,她擡手,握住他的手腕,拿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沒料到她突然來這麽大一個動作,怕她摔了,他連忙扶住她的腰。
    時見微捂住他的嘴,湊近,呢喃着,帶了稍許嬌蠻,“不許說話,不想聽,嗡嗡嗡的,頭疼。”
    濃烈的酒味逼近,嚴慎垂眼,偏暗的光線裏,看到她眼底的迷離缥缈。醉意已深,長發松散垂下,臉頰的紅暈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愈發好看,平日裏的明媚只剩下了媚,連氣息都充滿了引誘。
    她安靜望着他,凝視着他的眼睛。
    房間裏蕩漾的空氣變得緩慢。
    突然,她捧着他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短促,響亮,親出了聲。
    嚴慎微愕,不等他反應,時見微往後仰,他下意識握緊她的腰,把她往裏攬了點。
    “別摔了。”
    她朝他笑笑,醉态嬌憨,拇指指腹壓住他的唇掰,撫過他的下唇,仰頭,又親了上來。
    貼上他的唇瓣,她沒有退開,伸出舌尖輕輕碰了碰。
    試探、溫軟、大膽,像在品嘗什麽。
    嚴慎眉心一跳,握着她腰肢的手不由得收緊,喉結滾動,眸色暗了下去。沾了她的唇,他似乎也染上了些許酒氣。火苗燃起來,迅速往下竄。
    他低頭,順勢回吻,手掌托着她的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插進她烏黑的發間。
    下唇被含住,輕舔慢咬,時見微迎上去,唇瓣微張,便被侵入。唇齒間纏綿缱绻,輾轉着,摩挲着,逐漸加深。
    意識更加混沌,她感覺自己墜入漩渦裏,手順着他的側頸滑過,勾住他的後頸。
    嚴慎順勢把她往上抱了點。
    本就是跨坐在他腿上,這下貼得更近了。
    灼熱的呼吸變得急促,纏繞在一起,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了細碎暧昧的聲音。
    瀕臨脫軌之際,嚴慎适時克制,松開了她。
    時見微卻沒停,不滿地蹙眉,憑感覺去尋他的唇,又捧住他的臉去親。
    一下又一下啄吻。
    嚴慎受不住她,又拿她沒轍,輕輕捏着她的後頸。低醇的嗓音沙啞了不少,柔聲哄着:“好了好了,別親了,乖。”
    “唔……好軟。”
    親了幾下,時見微心滿意足地抱住他的脖子,歪頭埋在他的頸窩,乖巧地蹭了蹭,像餍足的小貓。
    嚴慎無奈輕笑,吻了吻她的眼尾。
    -
    宿醉的結果是頭疼,不管睡多久都無法把酒醒透,睜眼後迎接的第一件事就是腦袋裏的撕裂感。
    揉着腦袋翻身,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時見微側躺在床上,大腦放空。靜息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躺在嚴慎家的主卧。她的東西沒有搬走,房間裏蕩漾着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瞳孔微張,她猛地坐起來。
    等等,她昨晚沒有回自己家嗎?
    呆坐了幾分鐘,她發現她完全想不起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記憶在跟溫初吟吵完架喝了四瓶酒後斷掉。
    斷得徹徹底底,對嚴慎來接她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更別說後面的事了。
    後面……
    後面發生了什麽?
    掀開被子看了眼,她衣服沒換,但她身上怎麽有點疼,還這麽累啊?像睡前做了什麽劇烈運動。
    揉着肩胛骨走出卧室,時見微看到嚴慎在開放式廚房做早飯,她趿拉着拖鞋過去,在高腳凳坐下。
    嚴慎遞給她一杯水:“頭還暈嗎?”
    溫水入喉,時見微搖了搖頭:“不暈,有點疼。”
    聲音幹啞撕裂,仿佛自帶混響。
    嚴慎在她對面,擡手給她揉揉頭疼的位置,撐着島臺看她:“昨晚的事,記得多少?”
    他語焉不詳,表情意味不明。
    看着他的眼睛,時見微喝水的動作頓住,反應了好一會兒,明白了自己為什麽一覺醒來渾身酸痛。
    她吓得放下杯子,一臉緊張的問:“你戴套了嗎?”
    “……”
    嚴慎噎了下,沒想到她直接跳到了這一步。
    “沒——”
    “嚴慎!”
    他剛說一個字,時見微就哐當一下放下杯子,倒吸一口氣,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下一秒,不等他再說什麽,她跑回卧室拿手機。
    随手關火,嚴慎跟過去,見她坐在床邊捧着手機,神色凝重。
    “幹什麽?”他問。
    時見微:“買藥。”
    點開閃送頁面,手機被拿走,她擡頭。
    “沒做。”
    嚴慎把手機鎖屏,放回床頭。
    時見微懷疑地看着他:“真的沒做?”
    見他點頭,她松了一口氣,不解,“那我為什麽身上這麽疼啊?還這麽累。”
    提到這個,嚴慎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去吃早飯。
    “因為你半夜起來要找來福,差點在臺階摔倒,抱着它滿屋子亂跑,站在沙發上舉着它說要讓它做狗狗王。上蹿下跳,然後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末了,他擡手,揉揉她的頭,“幸好沒磕到腦袋。”
    “……”
    時見微拿勺子的動作一僵,遲疑地眨了眨眼睛。以前沒有喝醉過,都不知道她喝醉了居然是這樣的?
    不敢相信,扭頭看了眼趴在菠蘿窩裏熟睡的來福,她嘟囔,“真的假的。”
    見她這副風中淩亂的樣子,嚴慎勾唇笑了下:“沒事,只有我和來福看到了。”
    “以前不知道,小時法醫酒量這麽好。”
    心虛地咳了一聲,時見微一筆帶過:“遺傳。”
    喝了一口南瓜粥,她問,“我昨晚……只幹了這件事?”
    這麽誇張的事都做了,保不齊還有別的。完全想不起來一點,她心裏沒底。
    “比如?”嚴慎問。
    時見微噎住,他怎麽還反客為主?
    多說多錯,她幹脆閉上嘴,不說了,也不問了。端起杯子,咕嚕咕嚕一口氣把牛奶喝完,雙頰微鼓,略有一些賭氣的意思。
    嚴慎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腹擦掉她唇上沾到的牛奶漬,停在嘴角時,稍微用了點力。
    “幫你回憶回憶?”
    饒是沒有想起來,他這個意有所指、就差直接告訴她的動作,讓她警鈴大作,腦子裏炸了一朵煙花。
    而後,她擺出一副游刃有餘的姿态,随口道:“不就是親了一下嘛,這有什麽。”
    “可不只是親一下。”
    “好了別說了,吃飯。”聽出他故意的語氣,她擡手捂住他的嘴,美眸微瞪,像炸毛小貓,威脅他。她不想知道自己昨晚幹了什麽,再多說一句他就完蛋了。
    嚴慎沒忍住笑,妥協了,不再提這事。
    “你昨晚去見了娟姐的兒子,怎麽樣啊?”時見微想起來,問道。
    “看起來很陽光,愛笑,富有感染力。”
    “看起來?”
    “年紀很小,高中生,但很會來事。看似沒有攻擊性,但感覺,他在壓抑野心和欲望。”
    感覺。
    聽見這個詞,時見微蹙了下眉:“依據呢?”
    “昨晚……”
    剛開口,客廳沙發上的手機響了,嚴慎過去接。
    “又怎麽了?”
    他的語氣頗為無奈,時見微有些好奇,側過身端着碗,邊喝粥邊看他。
    “上次不是陪你去了嗎?不滿意啊?”
    “沒空,哪天都沒空。”
    誰啊?
    時見微越聽越好奇,筆直的目光散發着熾熱的溫度。
    感覺到她的視線,嚴慎彎了彎嘴角,對着手機那端的人說:“我有自己的生活。”
    頓了下,他略微揚聲,“媽。”
    尾音落下,看向時見微,四目相撞。
    媽?!
    牙齒磕到了碗邊,時見微愣了兩秒,連忙移開視線,背過身去,當自己不存在,心裏默念千萬別叫她。
    她這副又要和自己撇清關系的樣子,像極了前兩天在學校碰見她媽媽的時候。
    嚴慎眯了眯眼,應付完手機那頭的嚴母,沉聲道:“微微。”
    “我吃完了。”
    時見微壓着他的尾音,迫不及待下桌,扭頭跑回卧室,嘭的關上門。
    看着她一溜煙溜走,嚴慎忍不住笑,小姑娘不經逗。
    過了會兒,時見微抓着頭發過來,讓他幫忙系一下衣服後面的帶子。
    嚴慎靠在島臺,抱着胳膊,沒動。視線掃過她白皙的後頸,故意道:“不方便吧?”
    剛才要跟他劃清距離的樣子。
    時見微轉過頭,疑惑:“有什麽不方便的,男朋友幫女朋友系一下衣服帶子很正常吧?”
    現在說這些,他親她的時候怎麽沒覺得不方便,裝什麽。
    嚴慎笑問:“男朋友?”
    時見微眨眨眼睛,表情帶了幾分真摯:“那我們這幾天是什麽關系,唇友誼嗎?”
    說完覺得好笑,“三個星期是我開玩笑的。”
    嚴慎伸手,輕捏住她衣服後面的絲綢帶子:“我知道。”
    但時見微完全不放過這個機會,反手抓住帶子,從他的手裏拽走,轉過身退開。
    “哦——看來你真的想等三個星期啊。”她點點頭,一副特別體諒他的表情,“那好吧,我最擅長成人之美了。我今天就搬回去,不然沒名沒分的,住在一起,不好。”
    顯而易見,他的七寸在她手裏。
    眉梢一跳,嚴慎把她拉過來,給她系帶子。
    “等不了。”
    指尖若有似無地碰着她的後頸,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我比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