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这新鲜的伤,王太医到底是没治上。

    萧承易没让他上药,只缓了口气,就跟在苏怀臣身后出了明王府。

    再说明王府小厮,见苏怀臣来明王府,还是怒气冲冲来的,不免想到苏怀臣回京那日把萧承易揍了一顿的事,揍了他们家王爷,还敢来明王府,当真是不怕死,他们家王爷可没那么好说话,只是竹园没有萧承易准许,谁也不许进,是以竹园里发生的事,丫鬟小厮们一无所知。

    正按捺不住好奇的猜测呢,就看到苏月从竹园出来,丫鬟小厮们很是震惊,他们知道昨晚有女子进了明王府,进了竹园,一早上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在猜是什么人,但怎么会是苏大姑娘?

    王爷都把她休了,还让她进王府,还在府里过夜,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一大清早,苏月从竹园出来就够叫他们震惊的了,结果没一会儿,他们王爷也出来了,而且还是顶着一脸的淤青出来的,比上回挨揍更甚。

    丫鬟们,“……???”

    小厮们,“……???”

    他们王爷这是又被长宁侯给打了?

    而且还是打不还手的那种。

    为什么啊?

    他们王爷可不是好脾气的人,被长宁侯揍一回,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了,结果还被打了第二回,要知道王爷可是连先皇赐婚都敢退啊,却不敢揍长宁侯,要先皇泉下有知,估计都能气活过来……

    在明王府一堆丫鬟小厮的震惊注视下,苏月迈步出了明王府,芍药将苏月扶上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几乎马车一离开,苏月就望向芍药,“你不是说我和明王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姑娘,你什么时候和明王圆房的?”

    主仆两几乎是异口同声。

    而后是沉默。

    苏月头疼。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是芍药说什么她信什么,因为坚信芍药说的她是完璧之躯,所以那些怀孕的征兆她一再的忽视,因为相信和明王是清白的,所以她从来没怀疑过肚子里的孩子是明王的,以为给他戴了绿帽子。

    可她怎么会给明王下药,对他霸王硬上弓呢?

    苏月望着芍药,芍药一无所知,摇头,再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明王凯旋回京那日,在宫里参加完庆功宴,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休掉姑娘,她赶紧回侯府找老夫人,那天伺候在姑娘身边的是白芷,可惜白芷被明王杖毙了,不然白芷肯定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白芷,芍药眼泪就在眸底打转,她望着苏月道,“白芷和奴婢一样对姑娘忠心耿耿,却不幸被杖毙,姑娘能不能问问明王,白芷埋在了什么地方,奴婢想去祭拜她,多给她烧点纸钱。”

    赵七坐在车辕上,听到芍药的话,心底给某位爷点了根蜡烛,本来苏大姑娘就恼爷了,这丫鬟不帮着说好话就算了,她还火上浇油,不用问,苏大姑娘心底肯定又给爷记上一笔了。

    苏月没见过白芷,但不止一次听芍药提起过,既然对她忠心,肯定要过问一下,苏月问赵七,“白芷埋在哪儿了?”

    赵七忙道,“属下不知,回头属下问问青风,看他知不知道。”

    想到苏月护短的劲,赵七不住的在心底祈祷,希望那叫白芷的丫鬟没有被丢去乱葬岗,不然苏大姑娘就又多了个理由恨爷了。

    马车里憋闷的慌,苏月掀开车帘看外面,跟在后面的萧承易骑马上前,苏月看到他就没好脸色,要把车帘放下,萧承易要伸手阻拦,骑马在前面的苏怀臣回头看过来,萧承易登时不敢了,骑马上前道,“小婿这就去大理寺放表舅兄。”

    苏月坐在马车里,听到萧承易的话,后槽牙都痒,她掀开车帘狠狠地瞪过去,萧承易正好回头看她。

    四目相对。

    一个眼底含笑。

    一个眸底火花四射。

    苏月几乎从晕倒醒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但萧承易心底全是欢喜。

    正好到岔路,萧承易不舍的收回眸光,在马背上给苏怀臣作了一揖,就骑马往另外一条通往大理寺的路奔去。

    苏怀臣这回气狠了,揍的比上回还要厉害,上回萧承易在伤好之前,几乎没出门,偶尔两次也戴着面具,像今天这样顶着巴掌印和青肿招摇过市还是第一次。

    不过打的太厉害也不是全无好处,虽然他这副样子会惹的人频频张望,但几乎认不出来他就是明王,哪怕熟悉如定王世子萧祁,站在望月楼二楼包间,见到被打后的萧承易,也是惊的直接喷茶,不敢置信道,“萧洵,你快来看,那是明王吗?”

    萧洵走过来,他走的很慢,萧祁一把将他拽到窗户边,把人指给萧洵看,萧洵眼珠子也没差点瞪出来,“能让青风跟着的,不是明王还能是谁?”

    可是京都有谁敢把明王揍成这样……

    便是皇上也不敢吧?

    萧洵好奇的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萧祁摇着折扇,心情好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几分,“不管是谁揍的,只要挨揍的是明王,我就高兴。”

    就是不知道是谁揍的,他对他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萧承易骑马直接在大理寺大牢前才停下,萧承易翻身下马就要进大牢,被狱卒拦下,“来人是谁?”

    萧承易没有说话,青风亮出令牌,“这是明王。”

    狱卒,“……???”

    两守门狱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想着应该没人敢冒充明王,再者他们大理寺卿大人就在大牢里审问犯人,当下跪下给萧承易行礼。

    大理寺卿王大人听说明王来了,赶紧出来迎接,看到鼻青脸肿,依稀能认出明王那张如妖孽的脸,脚下一绊,要不是牢头及时扶住了他,他都直接摔趴下了。

    王大人站稳身子,毕恭毕敬的给萧承易行礼,颤抖了声音道,“是,是什么人胆敢揍王爷您?”

    揍明王,这案子大理寺都没资格管,得直接入刑部。

    萧承易没理会他,只问道,“顾家二少爷关在哪儿?带路。”

    王大人有些慌了,明王可是交代过,没有他准许,不准任何人探监顾二少爷,可这些天来探监的一拨接一拨,还都是他一个小小大理寺卿惹不起的,他想着明王不可能来大理寺大牢,就任由他们钻空子了,现在明王气头上,要叫他知道顾二少爷蹲大牢蹲的气色红润,还不知道如何动怒呢。

    王大人连忙给牢头使眼色,牢头赶紧去补救,王大人看着萧承易道,“大牢里阴冷潮湿,王爷您还是去正堂等吧,我让人把顾二少爷带去。”

    “不必。”

    萧承易坚持要去见顾砚行,王大人也只能领他去了,走到前面,牢头给他一记放心的眼神,王大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往前走了十几步,萧承易就看到布置后的牢房了,但是牢房空着的,并不见顾砚行的人影,萧承易道,“他不是关在这间牢房的?”

    王大人忙道,“王爷您说笑了,顾二少爷损坏御赐之物被送来的,是重罪,怎么可能给他住这样清爽的牢房,他被关在里面。”

    萧承易眉头拢成麻花,跟着王大人身后,又走了十几步,最后在一关着七八位犯人的牢房里,萧承易一眼就看到了顾砚行。

    顾砚行一身锦袍,头上沾了根稻草,脸上灰扑扑的,他左手托着右手,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萧承易。

    萧承易没有说话,青风对王大人道,“别愣着了,赶紧把顾大少爷放出来。”

    王大人,“……”

    “放……放出来?”王大人懵了。

    “王爷不是来追究顾二少爷损毁御赐之物的吗?”

    青风道,“长宁侯都把我家王爷揍成这样了,哪还敢追究,快点放人。”

    王大人,“……”

    王大人很吃惊。

    没想到揍明王的人竟然是长宁侯,长宁侯不是已经替女儿出气揍过明王一回了吗,怎么还揍啊,不过放人就放人,这么点小事用得着明王亲自来一趟吗,派个小厮来传个话不就行了,差点没吓他一个魂飞魄散,连带着顾二少爷都受了一通罪。

    牢头将牢房打开,顾砚行没有出来,而是看着萧承易,萧承易见他托着胳膊,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顾砚行冷笑道,“托明王的福,摔脱臼了。”

    狱卒怕明王怪罪,赶紧给顾砚行换牢房,把顾砚行丢牢房的时候,因为心急,用力过猛,直接把顾砚行摔地上去了,这些日子,因为来探监的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狱卒对顾砚行毕恭毕敬,连大理寺卿和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把他从牢房架出来之前,狱卒还先说了一句,“对不住了。”

    顾砚行没觉得狱卒会伤他,毫无防备,然后就把胳膊摔脱臼了。

    萧承易已经不想说话了,青风嘴角抽搐到停不下来,没见过爷这么衰的,他来大理寺卿亲自放顾二少爷,是想弥补,结果爷不来还好,一来顾二少爷就伤了……

    顾家最疼苏大姑娘,苏大姑娘也最敬重顾家,要叫她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恼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