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妍看傻了眼,前后不到五分钟,原本满满一屋子的人全都四散了,只剩她与莫瑟莉以及满屋散乱的桌椅和破碎的杯盘。
    “回去吧。”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苍白着脸,回头呆望自己的丈夫。
    阿比达阴郁着脸孔。“回去后,我们必须谈谈。”
    她哽咽了一下,想说什么,但看看眼前混乱的残破景象,不禁挫败的垂下肩膀。
    也是,事情都被她搞成这个样子了,他不能再沉默下去。
    两人正要一起离开时,旁边传来叫唤声。
    “阿比达酋长,请留步。”原来希泰拉也还没走,她戴回面纱,只露出一双动人的眼睛,此刻的眼神已不若先前的犀利,反而柔媚许多。
    阿比达停下脚步,向喊住自己的人望去,他的双眼才刚与希泰拉交会到,她的脸庞就立刻热红起来。
    “我是希泰拉,不知您是否记得我?”她开口问。
    他蹙了下眉。“格拉的女儿?”
    希泰拉非常欣喜,他记得她!“是的,我父亲是格拉酋长。”
    可他的眉心未有半分舒缓。“你也尽快回去吧,你父亲绝不希望你还这留在这里。”
    她刻意走近他,模样娇羞。“我也想回去,但与我一起前来的朋友都被她们的亲人带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是不是……可以请您顺道送我回去?”她娇滴滴的要求,根本没了先前与楼妍对话的辛辣。
    阿比达同意的点头。“跟我来吧。”
    座车里,楼妍坐在阿比达与希泰拉中间,冷眼看着希泰拉像变了个人似的,频频对自己老公送秋波。看来,这女人很哈她的男人。
    不过,这女人不是放电功力不够强,就是电频不对没有搭上线,阿比达一脸严肃,两道英挺的浓眉始终紧皱在一起,对她的媚眼全然视若无睹。
    楼妍轻咳两声,提醒希泰拉她的存在,要对方最好适可而止,没想到这女人置之不理,完全将她忽略,视线仍不断越过她飘向另一侧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抹了下脸,接着将十指关节压得劈啪响。这下,这女人总该晓得收敛了吧?
    这样明目张胆的觊觎别人丈夫,似乎说不过去?
    哪知希泰拉仅是瞥了她一眼,眼神又越过她,继续对她的男人上紧发条放电。
    阿比达受女人青睐惯了,通常只是不理会,偏偏他此刻心情不佳,因此不耐的对希泰拉的爱恋目光眉头一拧,直接怒视她,模样神圣不可侵犯。
    “控制好你的眼球,不要让它再转过来,否则就下车,我会另外派车让人送你回去。”他沉声说。
    听了这话,楼妍立刻噗哧笑出声,而希泰拉的脸则马上乍红乍白。这之后她总算不敢再乱抛媚眼,正襟危坐的直到下车。
    送走希泰拉后,阿比达仍绷着一张脸,直到回到宫殿,两人单独关在房里后,他才攫住楼妍的手,原本漠然的表情完全消失无踪。
    “你闹够了没?”他生气的质问。
    她抿紧双唇。“我只是想表达我的立场。”
    “那立场表达了,这结果你满意吗?”
    她哽咽了,想起那些毫无尊严被男人拖回去的女人,难过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失败了对吧?”她垂头丧气的说。
    “是的,你所做的事本来就注定会失败。”
    她低下头来。十分沮丧。“连你也不支持我?”
    “你以为我能吗?”
    “为什么不能?你不像他们一样迂腐,你可以接受女人有思想,就像接受我一样。你就不能帮助我,挺身而出感化其他脑袋装石头的男人吗?”她抡起拳头生气的问。
    他冷冷望向她。“你要我为了你,与全穆斯林的男人作对?”
    “这不是作对,这是奔向正义的一方。”
    他嗤之以鼻。“女人,我要你立即停止目前可笑的行为。”
    “可笑的行为?!”
    “没错,我无法改变所有人的想法,所以必须改变的是你。”
    “你不是不能改变他们,而是……我刚才说错了,你根本与那些以教义为名、行压抑女性之实的男人相同,你是他们的一分子!”她怒不可抑。吼出了他们之间严重的歧见,吼完后便扭头要走。
    他再度攫住她的手腕。“放弃你现在所做的事吧,我不想失去你。”他忽然软下声调说。
    她一怔。“你不会失去我的。”虽然他们有争执,但她从未想过离开他。
    “如果你继续现在的行为,很可能为自己带来危险,更有可能被迫离开这里!”见她不为所动,他激切的说。
    楼妍震惊的看着他,群他眼中少见的焦虑终于令她意识到他想表达的是什么,耳卯她有可能为此遭到卫教人士的暗杀,制轻微的也可能被驱逐离境,作以平息男人们的怨气。他担心的是这个。
    她红了眼眶,也并不想让自己置身险境,或许她该妥协了。但是,脑中出现咖啡屋里那些女人被亲人粗暴对待的画面,这又令她无法说出退缩的话,这些女人需要她的帮助。
    “阿比达,请你原谅我,我不能放弃。”她坚定的说。
    他眼里有了怒意。“尽管会因此而失去我,你也愿意?!”
    “我……”
    “如何?”他沉肃的逼视她。
    她还是答不出来,因为无从选择。
    见她竟没有选择自己,阿比达松开了攫住她的手。一脸风暴的退离她几步,怒视她一会后,最后脸色发青的拂袖而去。
    楼妍揪心地僵立着,并不想伤害他,她很想立即拔腿追上去告诉他,说他不会失去她,但是,她的双腿就是定住不动了,怎么也移不开。
    阿比达夫妻的感情裂缝越来越大,关系也一日比一日恶劣。
    阿比达不再回到宫殿,每天只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大楼处理公、私所有的事务,甚至夜宿于此。
    凌晨三点,楼妍独自坐在房间内,还是无法合眼,她已经七天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了。
    她摸摸自己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她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却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孩子的爸爸这件事。
    而她的身材除了肚子鼓起外,并没有像一般孕妇一样发胖,甚至,她的脸还越来越小,不胖反瘦。
    她呆坐了好久,心里真的很想念那家伙,阿比达是她的一切,她怎么可能无法抉择?她只是希望他能站在她这边,给她一些帮助罢了。
    毕竟他是这个国家的重要领导人物,倘若肯出面为妇女争取一些些权益,那会比她独自摇旗呐喊要有用得多。
    不过,她也晓得他的难处,更明白阿拉伯目前当政的清一色是男人,他若公然支持她,无疑是自树敌人。将受到大多数男人的鄙视,这对于在苏曼死后急于稳定政权的他来说,是极大的危机。
    所以当他拒绝帮忙时,她绝对无权责怪他,当时会对他说出那些话,完全只是一时的情绪,事后她也很懊悔,因为正如希泰拉所说,她的这些行为有如扯他的后腿,她承认自己真的不是一个贤内助。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抚着隆起的小腹,实在不愿意因此赔上自己幸福的婚姻,也许她该先向阿比达示好,取得他的谅解才对。
    这么决定后,她看向窗外的天色,天亮了,虽然一夜没睡,但她仍决定立刻就去找他。
    她告诉里哈自己要去找阿比达,里哈听了很高兴,虽男人和女人不可单独一起外出,于礼不合,但他还是立刻要人备车,因他更希望阿比达夫妻能和好,于是不到五分钟她已经在路上了。
    但车子才走不到一公里,座车就突然遭到疯狂蛋洗,车窗玻璃满是黏糊蛋液以及蛋壳,司机想加速驶离,前方居然又出现人墙,让司机忍不住儍眼的立即紧急煞车。
    “这是怎么回事?”楼妍受到惊吓,惊慌的问向司机。
    司机回头,脸上虽然也有恐惧,但看她的眼神明显带着埋怨。“这些人应该是来抗议王妃近来不当的言行,他们想要给您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