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其他小说 > 太监皇妃 > 第17页
    这天深夜下了一场急雨,雨势之大,让所有景物看起来都是迷迷蒙蒙,像蒙上一层烟雾似的。
    大雨中,一口封死的棺木被抬出宫,往宫外一处乱葬岗送。这处乱葬岗离宫不远,凡是获罪的宫人死去,便会被送来这,随地掩埋或曝尸其中。
    能有一口棺,还是不错的。
    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的贵妇仅让一名太监打伞跟看她,而她则跟在抬棺的人后面。
    棺木搁下后,便开始有人掘地,贵妇特地往前走了几步,瞧瞧下挖的深度。
    “娘娘,雨大了,地上泥泞,您小心走,别摔跤了。”王振为她撑伞,并贴心提醒。
    太子妃这才停下脚步,没再靠过去,但伸手摸摸棺木,重叹一声。
    “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奴才,对东宫更是尽心尽力,若不是他投错身子,又做了违背天道的事,我又怎会下这样的杀手?”她满腹的惋惜,虽然不忍,但为了儿子,她也得狠下心肠。
    王振听着,身形虽然卑微,然而神态却很冷漠。
    “……我听过一种说法棺木别埋得太深,死者才有机会早日投胎为人,这孩子我是不得已才杀之,自是希望他能早日重生,若有机会再世为人,千万别再投错身子……”
    她这话似在告诉棺木里的人,只是棺内的人没有回应。
    又叹了口气,她轻轻的交代,“唉,告诉掘地的人,土别挖得太深,够掩埋即可。”
    “娘娘仁慈,棺木里的奴才会感激您的。”王振连忙转身依言吩咐那些人。
    雨中掘土是很吃力的,掘地的人一听能早点结束,都高兴着,勤快挖了比棺木高一点的深度,便来禀报。
    王振见太子妃额首,赶紧示意那些人放进棺木。“埋了。”
    众人开始掩土埋棺,直到棺木都看不见了。之后,太子妃没有离去,并示意其他人都先离开。
    “娘娘,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宫吧。”王振低着头道。
    “这孩子走的时候是安详的吗?”太子妃轻声问。
    那日赐毒给初日后,其实她偶尔会想起他当时哀戚的神色,所以后来才会软硬兼施的逼儿子退让,然后慢慢结束这段足以令皇室蒙羞的丑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走上这一步。
    但这回她不想再亲眼见到初日死在自己面前,所以要王振自己解决了,她不想过间,只想赏一口棺,来替这孩子送别,希望他能好走。
    毕竟,是个讨喜的孩子啊,她曾经是这么喜欢他的。
    “回娘娘,是的,照您的吩咐,没有施加任何痛苦。”听到太子妃提起这事,王振先是吓了一跳,却赶紧装镇定。“其实娘娘内心也不必感到痛苦,初日这世为奴,现在走了,苦日子也尽了,我们该替他感到开心才是。”
    沉默了一会,太子妃点了头,“就当是这样吧,我们走了。”
    没再多说,王振跟着太子妃离开了乱葬岗。
    其实,他没有说实话。那口棺里的人还活着,只是被他用药弄晕了。
    他的内心有很多不甘与怨恨,或者该说他是太嫉妒了……为什么是初日不是自己?为什么那个让太孙喜欢的人不是自己?
    初日为什么总这么幸运?他明明是个老爱偷懒的家伙,不像自己认真又念过几年书,一点奴才的样子都没有,为什么就这么多人喜欢他?
    掌印公公们喜欢他、宫女太监们喜欢他、贵妃娘娘们喜欢他、太孙殿下喜欢他,甚至是要杀了他的太子妃也喜欢他,甚至不忍初日惨死。
    他不要,他偏不要喜欢初日!
    他要折磨他,要他在暗无天日的棺木里、在潮湿的泥地里,在满怀恐惧的状况下,孤单的气绝而死。
    是啊,那口棺里的人还活着,一会药效过去,那个人将因为呼吸困难、惊恐疯狂的挣扎,甚至抠得指尖流血。
    想到那副情景,王振被嫉妒侵蚀的心更加扭曲了。
    “小爱、小爱,起床喔,再不起床你妈又要怪我太宠你,才让你每次都赶不上校车……还不醒啊!没闻到妈妈煮的早餐吗?小爱——”
    有人在呼唤她,她听得出来,那是爸爸的声音。
    她想告诉爸爸,她长大了,不用赶校车了,还想说她想念妈妈煮的早餐、中餐、每一餐……但其实她真正想念的是他们……
    郭爱睁开眼睛,但明明睁开了,她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两行泪水顺着脸颊而下。
    她作梦了,梦到爸爸在叫她原来只是梦啊……
    又躺了一会,意识慢慢回笼,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动了动手、动了动脚,她发现自己不但是躺着的,且能活动的范围不大,空间非常狭隘,鼻子还能闻到浓浓的木头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正要赶去救太子吗?
    不,不对,有条帕子捂住她的鼻子……天啊,她该不是被人迷皇了带到这里吧?。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缓缓抬起手,果然,如她所料的,她很快就碰到“天花板”了。
    她又往旁边摸了摸,一样,很快便摸到质感像木头的“墙”。难道有人将她关在箱子里?
    她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难道是要将她送出宫?
    周遭死寂得可怕,没有人声、没有虫呜、没有一丝毫光,她到底在哪里?太子妃如果真的要对付她,会只把她送出宫吗?
    想起对方曾经赐下毒药,郭爱心里益发的恐慌。不,别这么残忍,她只是爱上一个人,她做错了什么?投身在苏丽身上不是她的错,进宫也是被形势所逼,她想过要放弃的,她把他赶了又赶,弄得两颗心伤痕累累,但能如何?热情并末退去,只是更加确认了对方在自己心底的地位,如果因为这样就要她死,她不甘心!
    郭爱奋力挣扎起来,她用力的去推上方的箱盖,但无论她如何用力,那盖子动也不动。
    被封死了!她急得泪都流出来了,而且呼吸也渐渐困难……
    长夜漫慢,火红的烛身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滴的被烛火吞噬,最后只留下因不甘而凝结的泪水。
    胡善祥坐在床沿,看着蜡烛上的小火,又看向坐在桌旁阅书的太孙,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太孙这回提早来了,只是来了之后便一直坐在桌旁看书,一步都没靠近床,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不跟她说话,不让她伺候,就当她是床角的尘埃。
    而她很清楚,他是为了谁才这么做。以前,她不跟孙仲慧争,是因为性格、是因为骄傲,也是因为很清楚自己的举荐人有多让太孙厌恶。,后来,她不跟孙仲慧争,那是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
    太孙的心,根本不在她们两个身上,谁争赢了,都是输了。
    亥时的更声刚响,太孙终于合上书,伸了个懒腰,看来是要歇息了。
    “殿下,让我来吧。”见他要脱下外袍,她立即上前要服侍,但手才碰到他,他便退开。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冷淡的说,并自己动手脱掉衣服。
    胡善祥一脸难堪的缩回手。
    他仅脱下外袍就上床歇息了,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她只得自己悄悄地脱鞋上床,安静的躺在他身边。
    每次,都还是会难过,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但也一次次的习。喷,因为他从不碰她,也从不让她碰,他从不对她笑,也从不看她笑,因为这男人连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没有给予希望,是这男人最狠绝,也是待她最好的一件事。
    朱瞻基闭上眼想睡,忽然一阵响雷打下,又将他凉醒。
    像心头压看什么,他感到心神不宁,心思转向小阁里的女人。
    不,应该不会有事,这么晚了又要下雨,她不可能乱跑,他根本无须挂心什么。虽然这么想,但翻了身子,他还是睡不好。
    “殿下,你睡不着吗?”胡善祥见他翻来覆去,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