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官差是之前初来岭南时见过的那个和杨大军勾肩搭背的人,但现在的表情狠厉、满脸煞气,与之前温和的形象就是天差地别。
    “大人,有没有工具?”
    一个老头畏畏缩缩的从人群中冒头,显然也是一村之长。
    “朱老头,你这是第一次服役吗?还问有没有工具?整个岭南那么大,有工具轮得到你们,真的是好大的脸。”
    领头的官差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老头,语气嘲讽。
    “不,我不要在这儿,我会死的,会死的。”
    原本安静的队伍中一个佝偻背的中年妇女,神神叨叨,精神恍惚的就要往来时的路上冲,一时间情急还撞到了几个挡路的人。
    “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然而那个女的就像是犯了失心疯似的,不顾一切扒开缠绕在她身上的力量向前跑,连官差开始抽刀了也不在乎。
    “啊!”
    一声惨叫,离得近的人还被喷了一脸的血,原本还在奔跑的人现在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还有点紊乱的队伍鸦雀无声,显然大家都被这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做派给吓着了。
    “你们是朝廷的流放的犯人,还真当自己还是那前呼后拥的官老爷啊!都来了这儿老子管你是谁?
    到了老子的地盘,是条龙给我盘着,是错别字,条虎给我卧着。如果你真的手眼通天,那就爬上去了再给老子摆谱,不听话的下场就如此人。”
    众人默默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空洞而麻木,白象村的人心都跌到谷底了,这三个月的时间几乎让他们忘记了他们还身处地狱,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姓封的,你怎么没告诉,这些官差这么嚣张,杀人就像是宰畜生似的,一点交代都没有!”
    林宏远作为被推出来的村长,没有提前得到这个信息很是恼怒,更何况他吹嘘岭南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封时运也是一脸尴尬,他也没想到白象村这批流犯这么倒霉,一开始就遇上了死亡率最高的修建河堤。
    自己这些年被征召了二十次,从来没有来干过这活,最多的还是去矿产上挖矿,他还觉得自己是被白象村的人连累倒霉了。
    “哎呀,他们平时不这样的,也许是下雨,官老爷们心情不好,况且我以前也没有到河边来修筑河堤。
    林兄,我们混在在人群中不要冒头,别人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这样就不会被官差注意到了。”
    但林宏远这三个月来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趁着采买物资的时候将岭南近年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这条河流原本也是之前流放修建的,以前岭南经常发大水被淹。
    还是近些年修建的几条河流情况才慢慢好转,但县城修建的地方正处于低洼,只要雨一多,河水就会蔓延到县城。
    太阳一出来,虽然干得挺快,但留下的异味却是经久不散。
    第44章 流产
    能够被流放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是被朝廷冤枉、忌惮之人,但这些人智商都在线,即便是被流放磨搓,但脑子这个东西是不会丢的。
    林宏远看着波涛汹涌的河面,又想到岭南时不时就会下一场雨,即便是将河堤铸高了,也难保下次不会发更大的水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堤坝冲垮。
    更何况官差们一点工具都不提供,难道要让他们用双手刨吗?
    白象村的人惶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大人,您看我可以换一把锄头吗?”
    一个看着穿着稍微好一点的人拿着一锭五两的银子悄摸摸的塞给了官差,脸上尽是讨好、谄媚之色。
    穿着蓑衣的官差一脸凶相,随手将刚到的银子抛了抛,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领一把,不过这个锄头只能用一个月,以后还想用你懂的。”
    官差哈哈大笑,感叹自己这次捞了个好差事,原本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不少。
    那个贿赂之人大摇大摆的拿着锄头就开始挖土,一点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磨蹭什么,还不快快点干,没看见别人已经开始挖了吗?怎么,就你特殊,是不是特别想吃小爷的鞭子。”
    “啪。”
    一鞭子直接抽到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
    “凭什么这个人就有锄头,我也要,不公平,啊!”
    “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什么狗屎来恶心我,我就今天就代表你祖宗教训教训你。”
    “啊!啊!啊!救命啊!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口出狂言的人被鞭子打得满地打滚,原本还在他周围的人全都避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被当做是一伙的,也挨上几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