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都忘了问,松脂这回怎么没跟着你来。”
    “他跟来也没用,不如留在宫里。”
    周鲤给了他一个怀疑的眼色,“殿下看来是预谋已久。”
    萧承钤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一下,眼睫掀开,眸光对上周鲤清亮的眼睛,“这叫精诚所至。”
    周鲤笑着不说话,任由他越靠越近。
    “皇兄!”
    外面传来敲门声,两人默契地迅速放开对方,理了理衣裳。
    萧承珉推门进来,便看见一人正襟危坐,一人站着,掩面咳了两声。
    “皇兄,马已经备好了,我们何时启程呀?”
    闻言,周鲤脸色刷得一变。
    骑马……
    平日让他策马疾驰个两三天都没问题,但现下,他可能会疼死在马背上。
    萧承钤蹲下来,摸了摸小皇子的头,“不是说好了走路去吗?”
    萧承珉撇撇嘴,“可是……”
    萧承钤捏住他的小脸,小声说,“你要是耍赖的话,周鲤哥哥就不陪我们去了。”
    萧承珉悄悄瞥了周鲤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带一娃,朝山下出发了。小崽子一出来就撒欢儿,跑在他俩前面。他们便不缓不急地跟在三四步远的距离,像放羊似的。一路风景如画,饱览山水。
    “你刚刚和九殿下说什么了?”
    “想知道?”萧承钤神秘地笑笑,“那你凑近点。”
    周鲤竖起耳朵过去。
    “我说,骑马的话,会让山桃仙人不高兴。”萧承钤说完,飞快地啄了一下周鲤的脸。
    “你!”周鲤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太子殿下,竟是天下第一流氓!
    *
    桃园在半山坡,没走多久就到了,付了银两,就可以进去随意摘。若想带走几筐,需再称重议价。
    周鲤本来担心他们太招摇,好在守门的老伯沉迷话本,窝在棚子里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才放下心来。
    果园里浓郁的桃香吸引来成群结队的蜜蜂,萧承钤非要去逗,被蛰了手腕。惹得周鲤和萧承珉哈哈大笑。
    太子殿下以德报怨,从枝头摘下个熟透的桃子,洗了洗,递到周鲤面前。
    “甜吗?”
    “甜,”周鲤咬下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比城里卖的好吃。”
    萧承钤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明日下山时,再过来买几筐,我让人送去你府上,给姑姑也尝尝。”
    “好啊,白捡个便宜。”
    “我的便宜,你爱占多少占多少。”说着又要来搂周鲤的腰。
    周鲤立即按住萧承钤的手,退开几步,“孩童面前,殿下自重。”
    “皇兄,我也要吃!我要那个最大的!”
    萧承钤向下瞟了一眼,一时间蛮不待见这位弟弟。
    “自个儿摘去。”
    说完便看见周鲤往前走了,太子殿下连忙又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萧承珉:“?”
    逛了小半个时辰,走得有些累。两人便坐在凉亭里休息,放任萧承珉在草地上追蚂蚱,滚了一身泥。看门老伯还好心地给他们倒了茶水。周鲤与萧承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待想起来该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萧承珉不知何时竟靠着石头睡着了。
    “估计是玩累了。”周鲤弯下腰,打算把小皇子抱起来。
    “我背吧,你拎桃子,”萧承钤拉住他,“这小子一身泥,回去非得挨骂不可。”
    “还说他呢,”周鲤看了一眼他的手腕,已经肿起来一个包。“回去找些药来擦。”
    “你给我擦。”
    周鲤无奈地笑了笑,拖长声音说了个“好”。
    往回走的时候,阳光已经变得暖如水波,草木颜色温柔,远处升起炊烟袅袅,已经有人家在煮饭,等待归人。
    萧承钤看着远处山色,忽而怅然道,“宫里长大的孩子,很难见到这些。满目奇珍异宝,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周鲤转头看他,眸光极清极亮,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笑意,背后是无尽的暮色与山峦。
    “阿钤,你一定会成为福泽天下的明君。”
    *
    回到寺庙,吃了萧承钤摘来的桃子,又与众人一同用了素斋,太后便早早歇下了。老人家听了一天佛法,精神难免有些疲倦。其他眷属便也都散了。
    夜里月明星稀,周鲤在后院竹林里练功,随便捡了支竹棍,便耍得衣角带风。宽肩窄腰,墨发如瀑,竟比翠竹更有一番风骨。
    萧承钤就坐在一旁,观赏美景一般,眸光炽热地扫过少年灵动的身体。
    周鲤看似全神贯注,其实还是被他明晃晃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
    好在鼻息间是清淡的竹香,很舒缓心神。
    周鲤正如此想着,忽觉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