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完全是可以上电视的颜值。轮廓清晰,眉目英挺,所有的头发都被捋了上去,露出鬓角凌厉的额头,却不显丝毫油腻。五官的每一处都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透露着一股不羁。
    有一瞬间,方棂想到了程述。程述与这个人身上张扬的气质完全相反,如果说这个人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那么程述就是江河湖泊般收敛而低调的存在,没有大海的波澜壮阔,却如涓涓细流般温暖她的心田。
    方棂还注意到这个人身上穿着和小姨一样的黑色皮夹克,不难看出这两件是同款。
    小姨因为男朋友的意外离世难过得滴水未进的昔日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应该是巧合吧,她想。
    男人坐了下来,方棂在同龄女生中算得上比较拔尖的一米七的身高跟他一米九的身高对比起来,衬得十分娇小。明明他看着像个不好惹的大哥大,方棂却一点也不怵。
    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方棂淡定地刷着手机,点进程述的朋友圈,不出意料又是看到一片空白,她随口回道:
    “我小姨说了,这里没有不长眼的男的。你是吗?”
    男人一愣,旋即低低笑了一声: “我肯定不是。”
    “那不就得了。”
    “你一点也不好奇我是谁吗?”
    “你想说就说,不说的话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所谓。”
    方棂并没有太多跟陌生人交谈的欲望。
    男人却不是很满意她的兴致缺缺,只好主动摊牌:
    “我是你小姨的男朋友。”
    语气里带着一丝隐晦的炫耀。
    方棂这才抬起头来,疑惑道: “我小姨的男朋友不是过世了吗?”
    “那是旧爱,”男人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这点,又加重了语气:
    “我是她的新欢,而且是永远不会退出的新欢。”
    这宛若正宫般的语气让方棂嘴角抽了抽,心道原来是个傻大个。
    “席焕!”
    郑婉拿了一个餐盘过来,上面是方棂点的果汁,一杯酒水和一些新鲜出炉的小吃,她放下东西,怒瞪了男人一眼:
    “别跟我外甥女讲些有的没的。”
    席焕?跟小姨去世的男朋友一样,也姓席?
    方棂突然想到了外婆说的小姨跟男朋友的弟弟一起合伙开的酒吧。
    她心里恍然,难道就是他?
    席焕被凶了一顿,看上去十分桀骜不驯的脸庞竟瞬间流露出一丝委屈,莫名让人联想到低落的金毛犬,他低低问道:
    “我们已经交往了,还不能告诉你的家人吗?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对我负责?”
    方棂顿时一惊,负什么责?她小姨干啥了?他哥哥也不是她小姨害的吧?
    此时的方棂还很单纯,只在心里疯狂祈祷小姨出声否定他的说法。
    她可从来没有听见过这种另类的负责方式。如果小姨对他没想法,那不是又一次断送了终身幸福吗?
    但郑婉却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席焕一听,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
    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了,背影没有丝毫留恋,却透露着一股寥落之意。
    郑婉闭了闭眼睛,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姨,”方棂戳了戳她,好奇地问:
    “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方棂哦了一声,识趣地没有再问——虽然小姨回答的时候,表情并不是那么的有说服力。
    小姨的心情明显因为这段小插曲低落下来,方棂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只好聊起了外婆今天跟她说的趣事,这才让她一扫刚刚的郁色,表情重新回归正常。
    方棂见她脸色好转,期期艾艾地提起:
    “外婆说她好久没见你了,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她呀?”
    郑婉摇晃了一下高脚杯里透明的酒液,闻言淡笑道:
    “你以为我不想去吗?每次去都被拦在门口,我要怎么看她?”
    方棂却不赞同地看着她: “小姨,你自己想想,你上一次去已经多久了?”
    郑婉没吭声。
    方棂又趁热打铁: “而且你每次去,在门口蹲了不到一会儿就离开了。你难道还不了解外婆的性格吗?如果你再多坚持一会儿,她会让你在外面一直干站着?”
    郑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内心已经彻底动摇了:
    “好好好,我这周末就过去看她,可以了吧?”
    方棂见目的达成,在心里偷偷比了个耶。
    她们坐在二楼的vip座,这是刚好能够俯瞰一楼全景的视角,此时下面突然响起一阵喧闹。
    原来是今天的驻唱歌手已经上台准备就绪。刚刚的喧闹是今天在场的女顾客在欢迎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