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忘了我告诉过你吗。”
    他掀开了被子,踩在轻软的羊毛地毯上,朝着她走过来,轻轻扬起下巴,“过来替我穿衣服。”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她,想看出哪怕一点不同的反应,不要……这样当做陌生人一样的对待。
    乔依停顿片刻后,抬起手,一粒一粒解开了亚菲利欧的睡衣纽扣,露出了精致好看的锁骨,苍白到病态的细腻肌肤,再然后……
    她敛目,扣子解到纤细精瘦的腰肢,身体紧绷而隐隐浮现的柔韧肌理有着极其完美的流线感。
    很难想象他这么懒得运动,平时闲闲散散的人,居然还能有人鱼线。
    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了彼此轻若无的呼吸声,手指麻利的给他顺利更换上内衬衣后,正要再扣上。
    “够了。”
    他打开了她的手,拒不配合的往后退,坐进了红丝绒座椅中,自己合上了衣服。
    他坐着冷冷说,“替我穿鞋。”
    因为乔依低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他苍白的身体变得淡粉,脸颊上染了一丝红晕,而最明显的是耳尖,石榴一般红透了。
    手指紧扣住扶手,才压制住了有些紊乱的气息。
    他以为自己又生病了,只是这次是难受的生病。
    乔依拿着鞋慢吞吞蹲下来,他抬腿踩着她的肩膀上。
    她扬起脸来看他,而他正垂着银白色眼睫,视线往下,眼神傲慢冷淡,“看我干什么,继续啊。”
    心里的期待她能够恼羞成怒地翻脸。
    可她只是一言不发的继续弯身去为他穿上鞋子,系着鞋带。
    亚菲利欧眼中划过一丝恼怒。
    就好像位置调换,那被人踩在脚下,被迫给人穿鞋子的是他一样。
    他刻薄而冷漠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们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现在只是恢复如初了。”
    “不是朋友,不是伙伴,而是……主仆,你是奴隶,我是主人。”
    “你服从我是天经地义,我也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事,这是我所拥有的权利。”
    他无法忍受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眸横移,目光锐利的就好像要把那里看出一个洞,“为什么不戴了?”
    “你知道把它拿掉意味着什么吗?你承认这才是正确的?我对你这样……”
    他扯开了她脖子上装饰的白色绸带,露出了那黑色的项圈,在纤细素白的脖颈上尤为明显,带着某种禁欲感。
    “这才是你想要的吗?”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您说的对,亚菲利欧少爷。”她冷冰冰地说,“那么,或许我从现在起应该称您为……主人?”
    她没任何反抗。
    亚菲利欧却如遭重创一般,脸色透着完全的白,她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想成为他的朋友和同伴的。
    骗子。
    “你滚出去。”他松开手。
    乔依听从他的命令。
    从房间离开。
    然后里面传来了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他听着外面渐远的脚步,她真的走了,举起的花瓶被放下。
    发疯也没有用。
    他落回椅子里,身形里透着寂寥和沉寂的感觉。
    要怎么才能挽回一颗失望的心。
    “大人。”
    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了黑色的,黏黏糊糊的生物。
    “兰迪。”他看着它说,“告诉我。”
    “呀~您可真是问对了魔。”
    从墙角里延伸出来的湿暗说,“老实说,您这种遭遇实在是令魔同情,您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乔依拥有可口的灵魂,您一直按捺着自己饥肠辘辘的心,在她面前表现得纯真,是为了得到最炽烈的情感。”
    “可现在您似乎搞砸了啊。”
    黑暗如潮水一般遮掩住了窗外的阳光,淹没了他的房间,在他周身环伺着,数不清的暗语。
    裂开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红色细缝。
    亚菲利欧将烧灼着火焰的手拂过,黑暗略略退散了片刻。
    他异色的眼眸里充斥寒冷,“继续说。”
    兰迪悄悄吞咽口水,在大人面前说话,简直就像是在死神面前起舞,可它是个富有冒险精神的家伙。
    它心里头全是往外冒着坏水的鬼主意。
    “她似乎格外不能接受您是个坏人这一点,唔,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明白,您可以继续假装自己是一个好人,可您知道一旦被戳破是无法挽回的,就像昨天晚上那样,哈哈,因此无法拿定主意,嘿嘿嘿嘿……嘶!”
    亚菲利欧满脸不悦地弹了一点火星到了它的身上。
    “大人,依我看,你们天生对立,在一起必然没有好下场。”
    语气变得正经了一些。
    “是个人,长了眼都能看出来,她是个纯纯的好人,比一般的好人还要好,连对手都要同情的那种,这样的灵魂即使不需要任何情绪烹调也足够可口美味,大人真是好眼光。”它还拍着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