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怪的还不止在这里,最奇怪的是对方溢散的生气不是消失无踪,而是朝着某个方向流动。
    流向了什么地方呢?
    宴聆青只能看到一段距离,并看不到终点。
    钟创听得脑子都要炸开,什么叫他真的快死了,他没病没痛活得好好的,哪有一点要死的征兆。
    想要和平常一样发脾气将人骂一顿,看着那张漂亮真挚还莫名透着关心的脸,钟创就像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难受。
    还没等钟创想好怎么发作,几个人往这边过来了,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嘴里说着什么,像是故意让旁边的人听到。
    “看,何家大少爷,何虞。”
    “嘁,什么何家大少爷,占了别人位置的白眼狼!”
    鄙夷的笑声响起,接着又是另一人的声音,“听说还是个惯偷呢,以前就偷过何家少爷的东西,现在又偷公司的东西,这何家真是招了贼了。”
    “从小就占了人家正牌儿子的位置,正主都回来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何家。”
    “还能为什么?那种人出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混口饭吃,留在何家怎么也能分一份遗产。”
    “妈的,小爷我最看不惯这种人,给他点教训怎么样?”
    “这可是周先生的宴会,别乱来。”
    “放心,让他丢个丑而已,这种人凭什么好端端站在宴会上,就是周先生也不会管这种小事,大不了到时候就说意外。”
    几个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朝某个方向望了望,“瞧,据说那位是个喜欢走旱路的,只要长得过得去,来者不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没有不懂的,“周先生的宴会不能闹,但我们可以把他灌醉了一起出去,到时候送到那位车上就行。”
    “真别说,这何虞冷冰冰的话也不会说一句,长得却挺像那么一回事。”
    宴聆青和钟创站在那几人后面,隔着两张长长的餐桌,前面的话还能听清楚,后面压低了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宴聆青知道这些人又在说何虞的坏话了,好像他每次遇到何虞都有人在说他的坏话,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视线在附近转了一圈,果然在一根柱子后面看到了何虞。
    他很没有存在感,如果不是特意去找,几乎要把他和柱体混为一谈。
    宴聆青在想这次要不要过去劝何虞几句,让他不要被这些人影响,不要去跳湖,除非他是主角攻。
    而不知道要怎么对宴聆青发作的钟创立马调转矛头找到了发泄口,“真特么有病,怎么整天有人在背后逼逼赖赖,逼逼赖赖,这群孬种,有本事去正面刚。”
    你别说,那群人还正朝何虞过去了。
    也就钟创不爱参加各类酒会宴会,否则他一定知道有何虞和何简奕在场的地方,十有八九会闹出一些大大小小的幺蛾子。
    何虞被指责被污蔑,弄得一身狼狈,何简奕再一身光鲜亮丽地走出来打圆场,替自己不懂事的哥哥道歉,一套下来几乎都是这么个流程,两相对比,不了解内情的人自然会对何简奕印象更好。
    钟创跟何虞没交情,也看不惯何虞那副阴郁冰冷的模样,那群人找上去要是何虞能硬刚回去他还能高看几分,要是不是,钟创只会和一般人一样站在旁边看戏。
    何虞对何简奕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但何简奕让他来他还是来了。
    被陷害挪用公司资产,被污蔑是惯偷,情绪低落到极致的时候,何虞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
    尤其望着金双湖的时候,他想跳下去,跳下去后他就有了容身之处,这里会成为他最好的埋骨之地。
    但冥冥之中他感到有个声音在劝他别跳,不知男女不知老少,像是一道只出现在脑海的意识,让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虞离开了金双湖,后来在很多时候他都感到身边有人陪着他,用同样的感觉在他耳边说话,真要去找时又无影无形,丝毫找不到踪迹。
    真的会有人陪伴他劝导他吗?
    何虞很怀疑这只是自己的臆想。
    就算真的有,那也一定不是人。
    不管怎样,何虞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再想去死,但也无处可去,他找不到存在这世上的意义。
    有时候他甚至认为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偿还何家,为了给何简奕当对照组当垫脚石,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这样可以让他觉得自己不是轻飘飘、毫无实感地活着。
    所以明知赴宴可能遭遇什么,他还是来了。
    折辱、谩骂、谣言,他早已经习惯了。
    第17章
    何虞像是摆放在旁边的物件,无动于衷听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那些人走了过来,不怀好意的戏谑眼神将他从上扫到下,何虞还是没有动,连眼皮也未曾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