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真的不太好使,都想到是道士的招数了,光用手怎么摸得到?得附加上鬼力。
    果然,当他小心控制鬼力重新在何虞后背找东西时,手心突然被烫了下。
    一张黄符出现,燃烧过后,化为灰烬。
    宴聆青连忙移开手,在心里小小呼了一声,被烫红了。
    何虞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除了背上一热,他并有其他感觉,转过头看见少年耸拉着脑袋,不由问道:“你……没事?”
    宴聆青没管他的手了,回道:“没有事,现在可以见女鬼了,但有要隔远一点。”
    说完他直接控制女鬼从湖中冒出大半个身子,然后就不让她过来了。
    大半个湖的距离,这么远可以。
    女鬼一冒出头就对准了何虞,声音叫嚷到一半像被人生生掐住,那张青白怨毒的脸上居然看出几分疑惑,像是在问我怎么了,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掉了?怎么把这个人当成何简奕?
    但疑惑也就这一下,发现那个男人不是她要找的对象,立马挣扎着要朝何家别墅而去。
    何虞听到宴聆青说没有事,还是将他上下看了遍才转眼往湖中心看去。
    这一看让他眼眸微微睁大。
    虽然湖光夜色下看得依旧不那么清晰,但女鬼那副极具冲击性的模样还是让他惊愣。
    如果少年经常让人忘记他是鬼,那么湖中女人就是最符合常人想象的厉鬼。
    何虞看不清她的眼睛,却能感到其中的恨、怨、煞,何虞还是盯着他,没有避开。
    越恨代表经历越惨,从女鬼身上也能窥见一二。
    “你想报仇,仇人是何简奕,我们可以联手。”何虞开口道。
    女鬼理都不理他。
    宴聆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这么僵着不是很好,出来打圆场道:“不好意思,她的脑子不太好……”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怎么住这湖里的人脑子都不太好?
    算了,宴聆青继续说:“她脑子不好,慢一些才能反应过来,而且她也经常不理我。”
    后半句听在何虞耳里莫名有点抱怨。
    仿佛是应了宴聆青的话,女鬼这时才扭过头来盯紧何虞道:“我自己杀!”
    意思就是,只要水鬼放开她,她就能去把仇人活埋了,哪里需要联手。
    何虞一张阴郁又英俊的脸听了这话没有一点变化,他说:“他害了你,你不想让真相大白?”
    何简奕就是死了,他在外的名声也是好的,可能别人提起他时还要叹一句英年早逝,可惜了。
    何虞等了等,等女鬼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显然女鬼现在只有两点一线的脑子想不了那么多。
    何虞脸上出现一点厌倦之色,他不喜欢说那么多话,见旁边少年一副认真的模样,还是将话掰碎了说给女鬼听。
    他相信女鬼绝不希望何简奕还能保留什么名声。
    果然,又等了半晌后,女鬼扭曲着脸逐渐安静下来,粗涩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做?”
    “把你的死因告诉我,还有尸体。”
    重复一遍死亡的记忆,对女鬼而言绝对是一种痛苦,但她还是说了,磕磕绊绊,几度疯狂。
    何虞听完了没有再多说,转向宴聆青,“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
    宴聆青当然有,他说:“要还钱,一定要记得让他还钱。”
    还钱,何简奕私自转走了那笔赔偿款,女鬼自己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但少年说要还那就一定要还。
    何虞望着宴聆青,说:“好,我会做到。”
    声音透着不适的哑意,给人的感觉却莫名郑重。
    他撑起身离开,步子略微踉跄,连背也是微微躬着的,他没有说再见也没有和少年说任何一个谢字,但他给了承诺,他希望他去做的,他都会尽力去做到。
    何虞的步子不快,一步一步却越来越坚定。
    二十多年来他都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寻找归属,寻找存在的意义。
    以前是自虐般的为何家付出支撑着他,撑着撑着让他走向了死路,现在是搭救他、对他态度不同的少年。
    把所谓意义总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还会让他栽一个跟头,但……他的确有让他这滩烂泥站起来的动力。
    何虞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快要融入夜色的时候,微弯的脊背也挺立起来。
    ……
    何简奕嫌医院阴气重,一脱离危险就嚷着要回家,回到家才猛然想起自己就是在这里差点被女鬼弄死,于是又想要换个地方住。
    他手脚都断了,一个人搬出去何先生何太太不放心,全家搬出去不说太仓促也会引起别人的各种猜测,而且他们也在这里住惯了,没有搬离的意愿,最后何简奕还是没有搬出去,只是换了层楼,换了个房间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