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别人家里做客穿着拖鞋肯定不太好,宴聆青特意穿了这件,只是没有穿全套。
    少年背脊单薄,但身材高挑,双腿用得多了,也再没有以前的僵硬拖拉感,他站得笔直,走得自然,和男人清瘦背影搭在一起,看上去倒十分和谐。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黑了下来,周培柯看着湖对面的山林,又看了看天,说:“今晚月色不错。”
    宴聆青:“你还要留下来看月亮吗?”
    “不了,我该走了,”周培柯看着宴聆青,“小朋友,下次再见。”
    他拍拍宴聆青的肩,转身走向在此时停下来的车。不多久,车子远去,消失不见。
    宴聆青站着没动,绷紧了小脸,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肩。
    ……
    主角受忙得没有时间,宴聆青到底没有去他家里,等到了深夜他背着那堆纸钱到了何家。
    何简奕在睡觉,房间的灯却开得瓦亮,护工阿姨和他在一个房间,就睡在旁边的沙发上。
    宴聆青进房间的时候下意识想敲门,后来忍住了,他……他是来还纸钱的,但还想要偷一点电。
    他把纸钱放在何简奕床头,一沓一沓的还给他叠好,然后就坐在那里开始给手机充电,也没忘记他的充电宝。
    很安静,除了何简奕偶尔乱喊两句,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
    让何简奕还钱的事是何虞在做,不知道是何虞理解错了还是何简奕理解错了,才导致还回来的是纸钱。
    宴聆青打算趁着手机充电的功夫去找找何虞。
    没找到。
    何虞居然不在家。
    于是宴聆青自己去告诉何简奕:“不要纸钱,不要纸钱,你拿走的是真钱就要还真钱,放在这里,我会来取。”
    这一句可不像他平常说话的样子。
    宴聆青没那么傻,他知道人怕鬼,怕的是鬼的阴森诡谲。
    于是,浑厚鬼气外泄,房间温度骤降,少年脸还是那张脸,一双眼睛却看不出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宛如一对无机质黑色玻璃珠。
    恐怖渗人的气息在扩散,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声音很低,幽幽长长,仿若来自地狱,即将将人吞噬。
    何简奕听到了,脑袋在枕头上摇来摆去,仿佛要挣脱什么,额头上冷汗涔涔,想醒却醒不过来。
    别说他,就连睡在远处的阿姨都已经不安稳。
    宴聆青很快收敛,护工阿姨倒是很快平静下来,何简奕就不行了。
    第二天,何家再次闹腾起来。
    何简奕安静了没有一天又开始崩溃,眼睛斜着看向床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大喊是谁把纸钱放在那。
    没过多久,他似乎明白过来,嚷着女鬼又来了,宁静怡要害他。
    问他有没有看到鬼,他又说没有。
    何太太虽然怀疑,但更多还是觉得他是自己吓自己。
    按照那女鬼的风格,每次都是现身奔着要他命来的,怎么可能到了现在反而只是吓吓人?
    而那个养子这几天都没有回来,她问过他,说是精神不太好,总是出现幻觉,在看病就不回去了。
    哼,什么幻觉,不就是被女鬼缠上了,那位先生的手段不可能没有用。
    何太太用这些话安慰何简奕,何简奕却已经不信了,每一次自大的信任都会让他落得更惨,“妈,妈,得用钱,把钱把钱拿来还给她,我……我要换地方住……不……不能换,换了她会杀了我的……”
    在何简奕的视角,“钱”几乎贯穿了宁静怡的生死,他是因为钱找上宁静怡,因为钱和她闹崩将她杀死,所以,他怎么可能真正忘了钱的事。
    何虞了解女鬼的事后便看准了这一点,在何简奕精神溃散的时候暗示他还钱还命,不用多做什么,他都会陷入更深层次的崩溃。
    而宴聆青的加入更是将他推入绝境,
    何简奕语无伦次,状若癫狂,何太太心疼的同时忽然产生了些不喜,这不是她期盼的儿子应有的样子。
    但到底是亲儿子,何太太为了安他的心顺了他的意,谨慎起见,她还联系了那位先生,得到的回复却只有稍安勿躁。
    何太太掐紧手心,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不安。
    何先生也不安,何简奕做事收尾不干净,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发现,但死人都变鬼找上门了,谁能保证埋在那里的尸体不会被发现?
    有了尸体就会被定性为命案,案件一旦成立,就会牵扯何简奕牵扯何家。
    一旦何家牵扯到命案,那将是致命打击。
    何先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毁尸灭迹必须做。这种事情何先生不会亲自动手,派人过去意味着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就只有选择可以隐藏雇主所有信息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