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多说,几人一齐往坟山走去。
    虽然答应坟山的事交由宴聆青处理,江酌洲和吴昭昭也不可能就坐在家里等,他们可以不上山,但能在山脚下等。
    从方家走到后山这段路上,除了感觉阴森森的,他们没有再遇到过其他东西,然而到山脚下时,吴昭昭往山上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山上有人,脚不着地,影影绰绰站在大大小小的坟包旁,吴昭昭一瞬间感到无数恶意的视线黏在了自己身上。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江酌洲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这里的夜晚漆黑浓稠如化不开的墨,越靠近后山这种感觉越明显,这样的情况下,打着手电看路都有些费劲,更不用说看清远处山上的东西了,所以江酌洲即便能感觉到这里阴冷压抑的气场,也无法像吴昭昭那样看到那些东西。
    吴昭昭张着嘴,一时答不出话来,宴聆青替他说道:“山上有很多鬼,他们在看着我们。”
    平静的语气就像在告诉江酌洲街上有很多人,丝毫听不出紧张和恐惧,但感受着越来越压抑的渗人气息,江酌洲即便看不到,也能想象山上是怎样的一派骇人场景。
    他下意识拉住宴聆青的手腕,压迫幽暗的目光注视着他,薄唇紧抿,没有开口说任何一个字,全身上下却都在表明他不想宴聆青独自上去。
    宴聆青看了下那只紧紧攥住他的手,又看向江酌洲,“没有关系,你们就待这里,不要靠近了,他们应该下不来。”
    “那你呢?”江酌洲立即问道。
    宴聆青:“我可以飘上去,这样快一点。”
    江酌洲内心仿佛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消不下去,“宴聆青,不懂吗?我担心的不是你上去的快还是慢。”
    “那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
    “对,在担心你。”
    宴聆青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他的气质总是平和而干净,像一汪清水,面对这样的他时,那些焦躁的情绪总能总能得到安抚,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冷静道:“我跟你一起上去,那些影响我有办法克制。”
    “怎么克制?是用符咒吗?用这些东西都极耗费心神,就算撑过这次,后面你的状态也只会越来越差,而且上面的气息太浑浊,不适合你们这样的术法,所以你和吴大师都待在里等我。”
    从初见到现在,宴聆青那张脸还是那么漂亮精致,那么年轻,看上去还像个正在成长中的少年。但此刻他严肃又认真地说着这些话,却恍然给人一种已经长大成熟到足够独挡一面的感觉。
    而江酌洲,像个不愿意干脆放手的大人。
    吴昭昭也看过不少大场面了,惊颤片刻后便冷静下来,看这一人一鬼僵持不下,插话道:“我赞同小宴的说法,首先说明不是我怯战啊,你想想,封槐村存在百年,这么久没人能解这个局,不就是因为这里的气场正好克制我们的门道?你在金双湖能利用阴气,那是阵法和那块残魂碎片带来的效果,现在不说能不能复刻那样的阵法,就是能,我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做。”
    宴聆青还在一旁点头,“吴大师说得对,我也是鬼,上去了他们可能都分不出来。”
    江酌洲松开了手,“我知道,我没有那么不理智,我怕的是你困在上面下不来。”
    就像那些被困在上面的鬼一样。
    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里面和少年长得一模一样的小木偶,“如果……下来的时候可以直接附在上面吗?距离会不会太远?”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巴掌大的小木偶闭着眼睛躺在他手心,宴聆青盯着看了看,清澈的少年音说道:“不会,没有很远,你就在这里。”
    “嗯。”江酌洲沉沉应了声。
    ……
    白日里的坟山气场混乱,令人胸闷气短,到了晚上更是阴冷诡异,空气压抑粘稠。
    山上树木众多,却没有一点声音,一张又一张惨白面孔隐在其中,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还保留着他们死前的惨状,正面无表情转向那个突兀出现在这里的人影。
    视线里只有阴冷和恶意。
    突兀出现在这里的自然是宴聆青。
    他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看上去比这里最弱的鬼怪还不如,他以为他们盯着他是想扑上来吞噬他,但没有,他们无声盯了他许久,依旧没有动作。
    半晌之后,一张又一张的面孔又转向了山下。
    山下站着的是江酌洲和吴昭昭。
    想要吃人吗?
    宴聆青想到了方老二背上那只鬼,似乎也不是。
    他们有的只是无尽的恶意,这些恶意又在悄无声息影响还活着的人。
    在下面往上看的时候只觉得鬼影幢幢,鬼魂无数,上来后才发现是大部分鬼魂都聚在外围,那里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屏障,再往下不能前进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