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和头痛一寸寸被抚平,江酌洲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动。
    宴聆青在用功德安抚的他的神魂。
    不知过去多久,江酌洲气息变得平和,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还是黑的,宴聆青已经从魂魄状态变为实体,趴在他身上,面颊埋在他脖颈。
    不再是那种轻飘飘的、抓不住的虚无感。
    江酌洲犹豫了一下,然后抱住了身上的人。
    早上醒来的时候,江酌洲的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宴聆青怕把人压坏了,连忙从他身上下来,道歉说:“对不起,我总是这样,修炼到最后就会睡过去。”
    认真道完歉才往男人身下看了过去,磕着不舒服。
    他盯了两秒,又去看江酌洲。
    江酌洲避开了那双干净的眼睛,解释道:“因为是早上,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是吗?宴聆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他有些地方还是不像。
    而且……他还以为是欲望呢,江酌洲对他有爱和欲,他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不过这次……好像确实没感知到什么。
    “昨晚谢谢你,我已经好了很多。”江酌洲坐起来,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宴聆青果然没有再往下想,关心道:“不难受了?”
    “嗯,不难受了。”
    “那就好,你不要再去看以前的事了,这样以后都不会再难受。”
    “我不会再去看。”江酌洲这样说,而宴聆青也意识不到其中的差异。他已经不是自己主动去看,而是不受控制地去经历。
    “昨晚有没有受伤?”其实江酌洲早就上下打量过他好几遍了,但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不是看看就能看出来的。
    宴聆青摇头,给他说了昨晚山上的经过。
    “他们都去转世投胎了,白裙小姐也去了,还有靳荣升。”
    “转世投胎么?”江酌洲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想问宴聆青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转世,但这也不是想和不想的问题。他也还有很多其他想问的,但最后又都咽了回去。
    宴聆青似乎没有听到,他正拿着手机在看,“我们今天回去吗?何虞和钟创都给我发了消息。”
    “想回就可以回。”
    “好的,那我想回。”宴聆青没有多少犹豫便答道,反正这里的事已经解决了,也不好玩,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长期生活在封槐村的人,一旦这里有什么改变其实是最能体会的,比如现在,那种压抑阴冷的感觉似乎消失了。
    方老二媳妇上来送早餐的时候,打量着几人随口说道:“今天天气很不错咧,我家那男的前些日子老说肩膀痛脖子痛,今早起来都说好了很多。”
    “那是,全靠我们小宴,你们村的事解决了。”做了好事没什么好藏的,吴昭昭直接说道。
    女人道了一番谢下去了,村里里还是安安静静的,他们拿着行李下去的时候,方家四人都在家,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在走出门的时候,方婶默默跟了过来。
    她面颊消瘦,眼眶突出,叫住他们后无声盯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三个红包一一塞到他们手上,“我们这的规矩,第一次来家里住的客人走的时候都要给红包。”
    留下这么一句,她反身回去了。
    吴昭昭乐了一下,将红包收下,江酌洲也将红包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宴聆青说了“谢谢”,开心收下。
    他不是第一次收到红包,在鬼屋扮演尸体或者躺棺材时会拿到一个,里面只是象征性地塞了十块钱,但代表的却有好运和护身的意思。
    宴聆青不知道方婶的红包有多少钱,但那已经不是重点。
    “走吧。”吴昭昭已经联系过车来接,现在走出去时间刚好。
    封槐村是个很安静的村子,但在白天多少也能看到人们的忙碌,但今天一路走出去,却几乎没有见到人,只听到一些鸡棚猪棚里传来的叫声。
    “奇怪了,今天没人出来干活。”吴昭昭嘟哝了一句。
    宴聆青听到了,说道:“他们在偷偷看我们。”
    吴昭昭扭头一看,果然,楼上楼下的门口窗口都有几个脑袋冒出来,在他回头的时候又全都缩了回去,“来的时候都没遇到这种阵仗。”
    江酌洲没去看,随口道:“兴许已经知道这变化和我们有关。”
    确实是这样,封槐村每日每夜如死水一滩,唯一新鲜的就是他们,察觉到变化后再去方家一打听,事情也都知道了。
    真的解决了?
    以后他们这村子还会不会隔几月就有人横死?
    晚上还会不会出现各种诡异的动静?
    一百多年下来都这样,真的还能解决?
    一时半会没人能信,但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对那种变化最敏感,他们心里不由又升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