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明亮,挺直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唇形,构造出一张亦男亦女的相貌。
    “好,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九点十分。
    “谢谢教练!”这些学员大部分都是八到十二岁的国小学童,被父母送来这
    里“操练”,以免精力过剩,四处惹祸。
    “要直接回家,不准跑去打电动,否则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临黛玉没
    忘对着他们的背影威胁。
    “是……”想到她的“爱护”,他们就腿软。因为她的“照顾”方式就是让
    他们蹲马步,蹲到站不起来,而且说到做到。
    曾有一次,所有学员跷课打电动,被她给逮到,那一晚大家整整被罚蹲了一
    个小时,她也跟着蹲,而且手上还各提一个装水的水桶,看得他们既愧且惭。从
    那时候起,大家对她又爱又敬,服服贴贴,没人敢再造次。
    “教练……”一个羞怯的小女生,畏缩地站在黛玉身后,欲言又止。
    “娟娟?什么事?”她转身蹲下,视线与小女孩相齐。娟娟是新来的学员,
    也是道馆里年纪最小的孩童,只有六岁,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鼻子,长得很
    可爱。
    “教练,你真的是女生吗?”娟娟的小脸蛋上写满着不敢置信。刚才有一个
    哥哥跟她说教练是女生,可是她不相信!
    “对,我是女生。”
    “怎么可能?!我不要教练是女生……我不要……”娟娟不愿接受这个残酷
    的事,小嘴紧抿,眼里开始泛起水光,颇有大哭之势。
    有一次她在路上被坏男生欺负,是教练救了她,从那时候起,教练就成为她
    的偶像,所以她才会来练跆拳道。可是……教练竟然是女生?
    不要啦……呜……
    “为什么不要?”虽然心里已经大概知道答案,黛玉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因为……我长大要跟教练结婚啦……”说完,娟娟开始嚎啕大哭。
    “哇……”
    又来了!黛玉只觉得乌云罩顶。为什么她的“烂桃花”会这么多呢?
    从小到大,跟她表白示爱的人,几乎清一色全是女性!小自幼稚园女娃,大
    至四、五十岁的欧巴桑,“客层”广泛到让她忍不住怀疑是否要去变性,以达成
    大部分人的愿望?
    “哈……黛玉,你又煞到人家小女生啦?”此时,临大勇的大笑声从门外传
    进来,成功地吓住娟娟的哭泣声。
    二十几年前曾是跆拳道国手的临大勇,婚后开了一家跆拳道馆谋生,两个孩
    子宝玉、黛玉在他的训练下都成了跆拳道高手,目前道馆就由他们负责教学,他
    则挂名当馆主。
    “不怕……不怕……”黛玉赶紧安抚躲在她背后的娟娟,随即抬头瞪向父亲。
    “老爸,你太大声了!”
    “黛玉,我看你干脆去变性算了!”她在女人圈受欢迎的程度,比她老哥还
    厉害,初认识她的人,没有人不把她当男生看。
    “你很罗唆耶!”黛玉不爽地瞪了多嘴的老爸一眼,突然看到娟娟母亲的身
    影出现在门口,她拍拍娟娟的背,指向外头。“娟娟,你妈妈在外面等你了。”
    “教练再见……”娟娟哀怨地道完再见,又偷偷觑了临大勇一眼后,一溜烟
    地跑到母亲的怀里,寻求安慰,因为她的初恋宣告结束。
    “黛玉,这是你收到的第几个告自,你有没有算过?”临大勇幸灾乐祸地问
    道。三天两头就发生一次,连他都差点忘了她真正的性别。
    黛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没你那么无聊!”她转身开始收拾场地,将榻
    杨米上的防护垫一搬回原位。
    “对了,”自讨没趣的临大勇这才想到有话要交代。“你哥有事先走,我等
    一下也有约,你收拾完就自己先回家吧。”
    “有约?”黛玉怀疑地看着父亲闪烁的眼神。“你又要去喝酒,对不对?”
    他患有高血压,医生嘱咐他不能喝酒,但他还是会经常背着他们偷喝。
    “嘿嘿……”临大勇尴尬地笑着。
    “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喝酒,还那么爱喝。”虽然个性大刺刺像个男孩,
    但是她的心思仍保有女孩子细腻的一面。
    “……门就让你关喽!”临大勇当作没听到,但是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回头吩
    咐。“不可以跟你妈说喔!”
    黛玉瞪他一眼。“既然怕被妈念,就不要喝嘛!”
    “哎,我肚子里的酒虫一直叫,总要喂喂它们嘛!我走喽……”赶快闪人喝
    酒去。
    “爸!”黛玉中气十足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吼。“十一点前要回家,否则我就
    跟妈告状!”
    临大勇头也下回地摆摆手,表示听到。
    “真是的。”对于老爸的“爱酒成痴”,她只能无力地摇摇头。
    收拾好场地,她开始每天的基本练习,从正踢、侧踢到回旋踢,认真地一一
    练习,顺便等那个叫做朱光西的男人。
    那个男人实在是太秀气了,秀气到有点娘娘腔,需要好好被改造、改造,她
    相信在她的监督之下,那个男人一定会像大……树一样。
    四岁就被老爸半威胁半强迫地学习跆拳道,至今已过了一一十个年头,从刚
    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乐在其中,个中甘苦,只有她自己明白。
    拜去年跆拳道在奥运夺得二金一银,这个冷门的运动开始热络,也让这家要
    倒下倒的小道馆勉强能继续营运。
    这间道馆已有二十几年的历史,比她的年纪还大,墙壁的水泥漆四处剥落,
    杨榻米也是坑坑洞洞,需要好好整修一番。
    能重新整修道馆是她目前最大的愿望,起码要更换掉破旧的杨杨米。但是以
    目前道馆的收入,光是应付家里的花费就经常人不敷出,根本没有多余的钱。
    看来,她还是努力找些“兼差”的工作才行,否则整修计划会遥遥无期。
    *  *  *
    晚上十点十五分,朱光西匆匆从餐厅赶过来。
    虽然对学习跆拳道完全没有兴趣,但是对于提出要求的临黛玉.他却有再见
    她一面的欲望。
    没见过像她这么有趣的女人,通常女人看到他都是想把他,而临黛玉竟然是
    想要训练他?这情形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呢。
    依着名片上的地址,他找到位于巷弄里一栋公寓的地下室,慢慢走下明亮的
    楼梯,看到斑驳的木制招牌,上头写着“金牌跆拳道馆”。
    “应该就是这里了!”这间道馆,模样陈旧,看起来颇有年纪,但起码干净,
    所以还在他可以容许的范围内。
    他轻拾脚步,走进敞开的大门,看到她正背着门席地而坐,便轻松地打了声
    招呼——
    “哈罗!”
    黛玉回头,一看到来者是他,立即撤下紧绷的防备,但是看了墙上时钟一眼,
    她忍不住抱怨。“喂,你竟然迟到了快二十分钟?”她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朱光西慢条斯理地脱下鞋子,踏上榻榻米。“对不起,我刚才泡澡多花了一
    点时间。”为了体验刚从法国空运到货的精油沐浴精,他多泡了三十分钟。
    “泡澡?”她没听错吧?一个大男人,泡什么澡?
    “对呀,我都是直接跟普罗旺斯的香水商订货的,我今天用的是薰衣草,味
    道很好喔,你闻闻……”他凑近身子,让她闻身上沐浴过的清香味。
    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黛玉忍不住皱眉。其实他身上的香气并不难
    闻,真的是种闻起来很舒服的馨香,但跟她平常习惯的男人汗臭味实在差太多了,
    她一时间颇难适应。
    “一个大男人全身弄得香喷喷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会这么问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