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属老鼠的吗?」走进电梯,看着她头顶的发漩,他很有兴致地问。
    「不是。」她摇摇头,小小声地说:「我属兔。」
    「喔~~」他故意拉长音,语带调侃地说:「原来是一只小白兔啊!」一只让人看了就很想欺负的小白兔。
    「……」她嫌恶地皱起眉头。他的语调让她联想起不开心的童年,那时有个老是欺负她的坏男生,都是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叮!
    电梯门一开启,她立即走出去,不想跟他共处一室,难得迈开大步,往办公区前进。
    一走进两百坪大小的开放式办公室,她突然停下脚步,畏怯地对上好几双探询好奇的眼光。
    糟糕,老爸只跟她说办公室在十二楼,她却忘了问确切位置,这下子,只好开口问人了。
    「呃……」她走近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女性,「请问……」
    「不会吧?」他站在她身后,故意装出一脸惊讶,嘲弄的意味非常明显。「你难道连自己的办公室在哪里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逗她,看她羞窘气恼又不敢言的模样,他就觉得心情大好。
    「……」低垂的小脸,羞恼得满脸通红。
    明知故问!这个男人真的很恶质耶!
    「跟我走。」他熟门熟路地领路,右转又左拐,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推开紧闭的房门。「呐,这间就是你的办公室。」
    她走进亮度颇佳的十坪大办公室,地面铺着浅蓝色纹饰地毯,明亮的淡鹅黄色墙面,一张半月形的木面办公桌,桌子背后有一整面咖啡色系的空书架,靠窗处放了两张看起来很舒服苹果绿牛皮小沙发,还有两张备用的办公椅,面对门的墙面挂着一幅色彩鲜艳的怞象画,整个办公室看起来明亮又年轻,跟她老气的装扮风格很不搭。
    这不是她当初跟爸爸提的房间设计啊!
    她选的是白色墙面、蓝灰色地毯、深咖啡色桌子和黑色沙发,怎么全部变了样?
    「喜欢我的设计吗?」他按下日光灯开关,房间瞬间更加明亮。
    「你设计的?!」原来是他变换了她原先的设计,她露出几许恼意。「这不是我原先确认过的设计,你为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随意变更?」太不尊重人了吧!
    他坐进柔软的小沙发,悠然地回答:「上星期我答应你爸来当你顾问的邀约后,找了一天来这里拜访过,并跟你爸交换意见,那时这间办公室正准备重新装潢,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光的人的设计,选的全是沉重灰暗的色调,幸好被我及时推翻,换了现在的颜色,你不觉得好多了吗?」
    一看见那些沉重的选色,就知道时眼前这个「小白兔」选的,老气又沉闷的色调,大大降低了工作的情绪。
    「你--」她当然不会笨得承认自己就是他口中那个没眼光的人,只能暗恼,忍得几乎要内伤。
    个性使然,她很讨厌纷争,总是压抑情绪,避免冲突场面,但跟他相处不到半个小时,已经被这只「笑面虎」搞得情绪波动好几次了。
    是她的情绪控制能力变差吗?还是他太气人?
    程立翘起二郎腿,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小白兔」,很有谈笑的心情。
    「你有没有看出来那幅画在画什么?」他的下巴指着面对门的那幅怞象画,眼中闪着恶作剧的诡光。「那可是我特别为你选的喔!」
    她转头看向色彩鲜艳的画,左看看,右瞧瞧,走近几步又往后退,只看出几坨不同色块交杂,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煞有其事的公布答案。「这幅画的名称叫做……‘爱’。」
    「作爱?!」啥咪?她瞠目结舌地瞪着画,再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用力瞪着他,终于发火。「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只「笑面虎」竟然挂了一幅「异色」画在她的办公室里,这个玩笑未免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
    「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开放’。」他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说的是,那幅画的名称叫做‘爱’,不是叫‘作爱’,你的断句很有问题喔!」
    「吼~~」她又羞又窘,粉嫩嫩的脸颊气得红扑扑的,媚人的大眼充满生气,胸部因大口呼吸而上下波动。
    明明是他故意误导,竟然还敢说她的思想和断句有问题,这个男人真的很恶质耶!
    程立得意地看着她气到快着火的俏模样,真美……等等!
    眼前的媚人有着晶亮迷人的大眼,眼角微微上扬,眼睫自然卷曲浓密,有如假睫毛;粉嫩的红唇饱满丰润,就像是熟透的红樱桃,诱人摘取吞食……
    他诧异地瞪着令人惊艳的娇媚大美人直直看,久久无法移开目光,没发现自己已无意识地自动站起来,移步靠近她。
    她是曹天媚?
    那个被他视为老气、装扮技巧惨不忍睹的「小老鼠」……不,是「小白兔」的曹天媚?!
    怎么可能!
    见过她两次,今天还近距离载过她,但他从未正眼看她,直到现在。
    天啊,她……真是漂亮。
    「你……」他第一次仔细看清她的长相,发现只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待惊讶过后,立即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怎么有办法把自己的外表搞得这么……这么‘失败’?」他顿了一下,才找到一个比较适合的用词。
    女人家爱俏,只会把自己装扮得更加美丽,没有人会把自己搞丑吧?除了她!
    「啊!」感受到他吃人的目光和具有威胁性的距离,她吓得立刻低头,退后两大步。
    「你在怕什么?」看到她退缩的立即反应,他不悦地皱起浓眉。「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是动了「吃」她娇艳红唇的念头没错,但那时出于纯男性的欣赏,丝毫不猥琐,但她的反应简直将他当成意图不轨的色老头,严重侮辱他。
    他很厌烦她畏怯胆小的模样,尤其当她害怕的对象是他,更是让他心烦和痛恶。
    他有这么可怕吗?
    「我……我……」她吓到几乎缩成一团,话都讲不清了。
    他气势压人,虽然没有大声说话,她仍明显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
    好可怕,她好想逃……
    「你……」他伸手想碰她,却引来她的惊声尖叫。
    「啊~~不要!」她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错愕地瞪着她,愣了三秒钟,随即坐在地上,强行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背,柔声抚慰。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乖……别怕……」她刚开始还有些惊吓和挣扎,但随着他平和的声调与轻柔的抚慰,她的情绪慢慢平复,静静窝在他怀中,享受他所提供的安全怀抱。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仿佛回到久远的从前,那时的她,最爱黏着妈妈抱,只有听到妈妈的心跳声,她才能安心入睡。
    「你为什么害怕?」他的声音依旧轻柔,让人不设防。
    「我小时候被男生欺负过……他好可怕……」想起那个曾经割下她发辫的小恶霸,她忍不住又发抖。
    若不是经历过那段惨遭霸凌的日子,她顶多只是害羞怕生,还不至于畏缩胆怯到只要男人接近方圆一公尺,她就怕到想逃躲。
    她将自己包裹在厚重丑陋的服装下,就是希望能阻绝他人的注意力,只要不注意到她,就不会被人欺负。
    「别怕,那都已经过去了,他伤不了你。」想到有人曾经伤害她,他就气得想将那个坏蛋痛揍一顿,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火爆的念头了。
    「嗯……」她温顺地应了一声,依旧偎在他舒服的怀抱,忘了他是她向来最怕的「男人」。
    他的声音具有奇异的抚慰和治疗效果,带出她深埋已久的伤痛记忆,甚至有慢慢淡化的迹象,比她曾经找过的几名心理医师还有用。
    鼻间传来淡淡的男性香水味,不是浓郁的麝香味,而是青草香,让她联想到刚割草后的青草地,干净又好闻,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