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算了,他也懒得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阎罗王嫌她烦人?除了身上些微的擦伤之外,阮斯凰全身竟然完好如初。
    呵!原来她连死的自由也没有。为什么想爱,爱不到;想死,死不了?
    老天爷到底还想怎么折磨她?
    “斯凰,为什么这么傻……”阮母在病床边挥泪。
    “斯凰,不是我爱说你,就算君恒死了,你也犯不着用这么强烈的手段表达你对他的爱呀!”阮凤凰没看见母亲要她别说话的手势,还滔滔不绝、气急败坏的说。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要爱惜生命。
    “姐,你在说什么厂阮斯凰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阮凤凰捂着自己的大嘴巴。
    糟糕!她一生气就把原本说好要隐瞒斯凰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斯凰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自杀的吗?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说,你也太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冯君恒那一根草,尤其是不解风情的草。”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绝情,实在是冯君恒太没人性了,枉费斯凰无怨无海的跟在他身边三年。
    阮斯凰听闻这个消息,整个心都碎了。
    她真希望自己能在日本,陪他度过最后一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她无法得到君恒的爱,原想以灵魂追随君恒一生一世,谁知,现在连这卑微的希望都落空了。
    “咦?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糟了,那自己不就变成不折不扣的IBM。
    “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不想哭的,但是泪水不知怎地,不听使唤的直直滚落。
    “就在你回台湾的同一天晚上,君恒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晕倒,然后撞上路边的一颗石头,被路人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脑部出血过多。”
    “怎么会这样?君恒一向很健康,也按时做身体检查,怎么会?”想死的人死不了,不想死的人却死得莫名其妙。
    而她竟连君恒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她?
    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又传来君恒已经死亡的消息,让她痛不欲生。
    她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她才刚刚和君恒在日本分手,怎么就传回他已经死亡的消息?不!她无法接受。
    他正值年轻力壮、没病没痛的,不该就这么死了。而且只是跌倒,为什么会那么刚好撞上地上的石头而亡?这教她如何接受。
    地非常自责,如果她不回台湾,君恒或许就不会死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是那么、那么的爱他,甚至愿意为了爱他而甘心离开他,他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她?
    这世界到底是谁在主宰?为什么会治理得一团乱?
    如果老天爷真的有扭转乾坤的本事,为什么世界会出现这么多的不公平?
    她扯下手上佩带的佛珠,不再相信鬼神之说,从此她的心中再无信仰。
    “别这样!”阮母捡起被弃置在地上的佛珠。“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如意,就否定所有的一切。”
    阮斯凰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除非老天爷能让冯君恒复活,否则,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阮斯凰下逐客令。
    阮母不放心,生怕女儿再一次想不开。
    “我留下来陪你。”
    “妈,我不会再寻死觅活,我要好好的活着,看看老天还要怎么折磨我?”通常死过一次的人,必须要有很大的勇气,才能承受再一次自杀失败的结果。
    “可是……”女儿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不敢相信。她再也禁不起吓。
    “妈,就算你留在这儿,你总会打盹儿、上厕所吧?如果我一心寻死,你注意得了一时,注意不了一辈子。回家休息吧,我保证,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出院。”阮斯凰发誓道。
    阮母拗不过她的说辞.只好乖乖的回家。
    “姐……”阮斯凰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阮凤凰。“君恒葬在哪里?”她很想去看他。
    “遗体在日本火化,骨灰放在金山。等你的脚伤好了之后,我带你去。”阮凤凰说完就走出病房,留下一室的寂静。
    金山,一个宁静、安详的地方。
    不知是电视广告做得太大,还是人们的思想开放?
    现在不但是老年人来此挑选死后安葬的场地,甚至年轻人也不例外。
    阮斯凰刚刚从冯君恒的墓地祭拜完毕,不想太早离开,于是在墓园里东晃西荡,感受一下孤伶伶在此的感觉。
    这里背山望诲.视野非常好。
    君恒在这里会不会寂寞?
    阮斯凰抬眼望见四周密密麻麻的墓碑,有这么多的“邻居”,君恒应该不会感觉到寂寞才对。
    但是,他不认识周围的人。
    君恒一向都无法忍受一个人的。
    或者,她再尝试第二次,也许这一次就能与他在黄泉路上相遇。
    或许就在他的墓前——
    阮斯凰想到了这个好方法,飞快的奔向冯君恒的墓碑;就像鬼使神差一般的问到了冯君恒的墓碑前。
    看见他的安息地,她渴望与他厮守的心更强烈。
    地伸手轻轻的抚摸墓碑,就像是在抚摸冯君恒的脸庞。
    君恒生前从不许她这样接近、
    他怕她,怕她会死缠着他不放,所以从来不曾和她有亲呢的举动,连牵手都没有过。
    这是她有生以来,依偎在他身旁最久的一次。
    “君恒,如果我在黄泉路上与你相遇,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或是如生前一般的拒绝我?”
    不是她贪恋尘世,而是她害怕,害怕到了阴间之后,他还是一样的拒绝她。到那时,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但是,不去试,她又怎么知道君恒会不会接受她?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似乎是在鼓励她。
    阮斯凰狠下心肠,退后了几步,闭上眼睛,奋力的往前冲。
    这一头撞下去,她就可以和君恒见面了。
    阮斯凰一头往冯君恒的墓碑上撞,也许他们会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化作翩翩彩蝶,比翼双飞……
    奇异的是,她的头撞上了软如棉花的垫子。
    阮斯凰抬头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消瘦的人影,拿着一个靠垫挡在墓碑上。
    俊逸的脸庞瘦得有点不成人形的削瘦,但是依然看得出俊逸的模样,但那有如仙风道骨的身躯让人有心痛的感觉。
    “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何苦想不开?”他拿下靠垫,喘着大气的将靠垫放下,一屁股坐在上头。
    刚刚因为看见她冲向墓碑的行为,急忙阻止她,一时忘记自己不适合有这么大的动作,所以此刻心脏有些负荷不了。
    “不用你多事!”阮斯凰对他的阻止并不领情。
    他破坏了她的“好事”!这是阮斯凰对他阻挠她寻死的感想。
    “唉!”男人轻叹一声。“健康的人为什么永远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他是有感而发。
    想他,空有万贯家财、崇高的身分和社会地位,却没有健康的体魄,年纪轻轻的就到这里来为自己死后的居所操心。
    “健康有什么用?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健康就变成了一种讽刺。”阮斯凰痛恨健康,更痛恨自己要寻死怎么老是有人要救她?
    “我情愿用所有的一切换取健康,即使是一无所有。”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延续他的生命;再高贵的身分,一天一样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再崇高的地位,也免除不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四周。
    “人总是不满足,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交换,如此一来,我就能早些和君恒见面了……”阮斯凰喃喃自语。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来此之前,其实她早有再一次寻短的念头,所以才坚持自己一个人前来,不让姐姐陪着她。
    她始终不愿相信自己和君恒有缘无分,所以才会想要追随他而去。他到日本,她跟着去;他躲到阴曹地府,她也始终如一的想一路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