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看著从门口进来的男人。
    “老先生?”是那个在宴会上遇见的老先生。
    “没错!我就是连伟的父亲连亚逵。”他表明身份后,气定神闲的在会议厅的首位上落座。
    “为什么?”她还记得他在宴会上说过的话,怎么……他怎么会是连伟的父亲?
    “我今天就是来向你解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不懂!”郑秀苓因为他的话而皱眉,而且胸口开始微微发痛。
    “我说了你就会懂。”连亚逵喝了口电端来的咖啡,思绪仿佛飘向多年前……
    “五年前,因为连伟整天流连花丛,心思完全没放在帮务上,为了让他能成器,也为了让连家有后,我下了通牒,只要他无法为连家生出一男半女,这帮主的位置就不可能是他的。
    当初他年轻气盛、好强又爱面子,怎么可能让帮主之位易主,所以他夸下海口,一年之内一定为连家生个孩子。但是我怕他随随便便找个不清不白的女孩子,生下一个不三不四的孙子,所以又加了但书,规定孩子的妈一定得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孩。一个星期后,她果然带回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孩,而且以强硬的手段要了她,让她怀孕。”
    “后……后来呢?”郑秀苓几乎能肯定连亚逵口中所说的女孩指的就是她。
    “一开始连伟便夸下海口,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的母亲,但是后来连伟爱上了那个女孩。只是那个女孩心中有怨气,失去了清白之后,几乎呈现疯癫的状态,但是病情并不严重,只是偶尔发发脾气,所以连伟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女孩拖著虚弱的身子逃离医院,连伟发现后便在后面追赶,等医院通知我们的时候,连伟已因为出了车祸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而那女孩也不知去向。”
    就像是一场梦、一个故事,郑秀苓觉得毫无临场感,她甚至不愿相信自己是故事中的那个女孩。
    “连先生,你告诉我这些事有何用意?”
    “你还不懂吗?你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连亚逵激动的喊著。
    “不,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你要我如何相信这些事曾经发生在我身上?”她抗拒这样的事实。
    “你的医生不是说过,你有抗拒性的失忆,你想忘记一切不堪的回忆。”连亚逵将她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我不相信!”
    “别不相信,连伟和你一样,选择忘掉那一年所发生的事,甚至不谈婚嫁……”连亚逵老泪纵横。
    “我懂了!”她愤恨的看著连亚逵。“你之所以找到我,让我当小宇的看护,设计我献身给连伟,一切都只是为了帮连伟找回记忆,对不对?”
    郑秀苓说完之后,忽然想到了破绽。“不对!我是一个处女,不可能生过孩子!”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和连伟发生关系时那一股撕裂的痛,还有床上的殷红……
    “傻孩子,那东西是可以重造的,要不要我找出帮你做处女膜重整的医师来对质?”连亚逵马上消除她的疑虑。
    “不!我不相信!”郑秀苓转身冲出去。
    “主人,要不要追她回来?”电恭敬的请示连亚逵。
    “不必了,如果这样还是没办法,那我也认了。”
    ***
    不!她不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她一定要弄清楚!可是她该问谁呢?
    威尔森……
    对!威尔森是当年救她的人,他一定会知道。
    她迫不及待的飞车回到联合看护中心,横冲直闯的进了威尔森的办公室。
    但是她忘了现在是深夜,威尔森根本不可能在联合看护中心。
    不过,他不在不是更好?
    许多平时不能公开的档案,她正好趁这个时候看看。
    执行特殊任务久了,这些档案柜的防护措施根本难不倒她,才三两下,档案柜就被她打开。
    她开始专心的找自己的档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个档案柜,十几个抽屉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她的资料。
    正当她想放弃时,不小心将一个抽屉弄掉了,她连忙蹲下身,将掉落地面的资料捡起来。
    蓦然,她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她缓缓的拿起地上的文件,她的照片底下赫然写著——克丽丝汀……
    难怪她找不到档案,原来威尔森用她的英文名字归档。
    在她往下再看仔细时,血液瞬间往上冲,耳朵嗡嗡作响。
    连亚逵所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郑秀苓神情恍惚的盯著档案上的文字,呼吸有些不顺畅。
    克丽丝汀女二十岁处女膜破裂生育过……
    不!不可能!既然这些都记载在档案上,为什么威尔森不告诉她,让她到处去追查?这档案肯定是错的,一定是弄错了!***
    郑秀苓消失了!
    美国联合看护中心的人脉加上旧金山白虎帮的势力,却依然找不到郑秀苓的下落。
    一年了!整整一年,郑秀苓就这样从旧金山消失,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连伟缓缓的合上双眼,难道他注定一辈子都找不到真爱?
    有时候他真恨他的父亲,为什么始终不放手?
    这一年来,他翻遍了旧金山的每一个角落,连欧洲各地的分部都派人四处寻找,但是始终没有消息。
    由于以往工作的不便,她几乎没有朋友,与同事的互动更是少之又少,以致让寻人的工作倍感艰辛。
    “帮主,我建议你由出入境的资料开始查起。”看著连伟天天沉着一张脸,电忍不住提出他们一直没有想到的方法。
    出入境记录?他怎么没想到?
    “为什么不早说?”连伟带著责备的口气。
    电不敢回嘴,但是心中有苦说不出。
    这一年来,连伟视他如眼中钉,因为连亚逵一切的计划都交由他执行,在连伟的眼中,他是叛徒、是连亚逵的眼线,连伟根本不让他进人所有寻人计划的核心。就算他有再好的办法,恐怕也会让连伟认为另有居心。
    “交代下去,朝这个方向去查,只要有她入境资料的地方,都派人去找!”不管花多少时间,他都要找到她。
    ***
    时光匆匆又过了四年!
    连伟终于得到郑秀苓的消息,这消息令他高兴得几乎狂叫。
    好漫长的四年,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让他心烦、心慌,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原本脾气就不是很好的他,在寻找她的这段日子里,更将蛰伏在内的深沉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如出柙的野兽般狂猛,让人无法捉摸。他甚至下定决心,如果没找到郑秀苓,他这一辈子不打算和连亚逵再说一句话。
    一听见她在台湾,他便以最快的速度买下一栋位于山坡的高级别墅,屋子够大,地处偏僻,最重要的是交通不方便,用来“囚爱”最适合。
    他昂首阔步的巡视每个房间,检视每个小细节,一心只希望他的爱能住得舒适、快乐。
    明天,明天他就可以和心爱的人聚首,希望从此永不分离。***
    郑秀苓牵著儿子郑斯伟的手,踩著夕阳,漫步在微风中。
    五年前,她毅然的抛下旧金山的一团乱,漫无目的的到处旅行了两个月才发现自己怀孕。当时她真的不知道该伤心还是该高兴?
    几经思考,她决定回到母亲的故乡——台湾。
    这几年她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过去所遗忘的事情,但是却不完整,有时候还会有某些事情重叠著。
    据医生的说法,她是服用药物过量,导致脑部受到某些药物的控制,所以才会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或想法存在脑海中。
    如果医生的说法、判断是正确的,那么她并非如威尔森所言,是他救回联合看护中心的一个小孤女;否则她怎么会想起她在台湾有这么一栋房子,也想起了她的母亲。
    还好她的适应力不错,怀孕期间由于孩子的贴心与敏感,让她随著孩子在体内成长的速度,心情也由谷底慢慢爬升;孩子总在她情绪低落或感觉到孤单的时候,适时的在肚子里胎动,或许是踢她一脚,或许是动动手手,或者缓缓蠕动……总之,她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