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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高昭没走多会儿,高暖就站在门[kou]朝外看,不时回头看一眼幼弟,眉头微微蹙起。

    俞慎思知道她是想出门去桂婶家,今早还念叨一回。

    高昭给人写祭文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读书才是正理。她想接过养家糊[kou]的活计。

    她担忧自己出门了,幼弟太小,一个人在家会出事。可幼弟还病着,不便带着一起出门,外面虽是晴天,冰天雪地,还是冷的,冻着不得了。

    她犹豫着,也焦虑着。

    俞慎思现在帮不到他们姐弟,就更不能成为他们姐弟的负担,他将被子铺一半盖一半,躺下装睡。

    果然,高暖过来试着喊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他睡着了,拭了拭他的额头,没有起烧,转身向火堆中加了两根柴,轻手轻脚关门出去。

    高暖紧了紧身上棉衣,踩着雪泥来到桂婶家。院门半开着,堂屋门前避风处,桂婶带着两个女儿与几个邻居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活。

    她刚到门前,几人都瞧见她,其中有人嘀咕一句,“又来借吃的。”桂婶大女儿梅儿拉了把自己娘,“别再借了。”院子不大,高暖清晰听在耳朵里。

    桂婶斜了眼自己女儿,冲高暖问:“暖丫头,你怎么来了,你幺弟怎样了?”

    桂婶是个胖女人,总是笑盈盈,给人特别容易亲近感觉,这段时间帮他们不少。

    “好了许多。”高暖道,“我前两[ri]见婶子拿刺绣去县城卖,所以也想绣几样,请婶子帮忙。”

    “你也有绣品?”据她所知这姐弟俩为了给幼弟治病,将家中能换钱的全卖了,就剩下那搬不动的老房子。

    “还没有呢!”高暖道,“提前过来绣几针,让婶子给我瞧瞧能不能卖得出去。”

    梅儿又嘀咕一句,这句很轻,高暖没听清,从旁边人的表情看得出,应该是取笑的话。

    桂婶拍了把自己的女儿,笑着招手道:“外头有风,到这边晒太阳说话。”

    高暖走进去,桂婶小女儿莲儿从屋里提了一个小木凳给她,热情道:“暖儿姐,快坐。”

    高暖道了声谢,目光扫了一圈妇人和女孩,手中或是刺绣,或是在做家里人穿的鞋子、衣裳。她礼貌地一一打招呼,几位妇人敷衍应了声,女孩们只看了她一眼没搭话,继续忙手中的活计。

    桂婶从身旁绣筐里翻了一个绣棚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你绣活怎么样,你就绣朵花儿我瞧瞧吧,什么花儿都行。若是真能卖钱,最好不过了。”

    绢布上原是要绣桃花的,但是有几针绣错了,还没有拆。

    梅儿笑着说:“城里绣铺挑得很,不是什么样的绣品都要的,就是要了,绣得不好也卖不到什么钱。”

    高暖点头应了声。

    莲儿挤兑她姐姐,“暖儿姐就是县城里头的,能不比你知道?”

    梅儿不服气,“城里头就懂这些?何况现在不也被家里赶到咱们乡下村子了?饭都吃不上!”最后两句声音收了些。

    莲儿冲着姐姐皱着鼻头哼了一声,然后将小凳子搬到高暖身边,暖心安慰她:“我大姐是刀子嘴,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这种话这段时间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村上的人同情他们姐弟是真同情,但是烦他们姐弟也是真的烦。谁会喜欢三天两头上门借吃借钱的人呢!

    她从筐里选好针线,便开始认真绣起来。

    旁边的婶子和桂婶聊起了绣活,年长婶子感叹生计艰难,“咱们熬瞎了眼睛绣条帕子,去掉针线料子,就挣个几文钱,唉!”

    年轻婶子附和:“可不是,你看我这眼睛,黑了一圈,熬好几天绣的腰带,也就十几文。可咱们不做这个能做什么,又没别的手艺,这至少还能赚几个子使使。”

    高暖抬眼朝两位婶子的绣棚上瞥了眼,绣技不差,图样也好,送到县城的铺子里,不至于只赚那么点。她不知两位婶子是不是故意诉苦,没有接话。

    桂婶跟着说道:“你们且知足吧,我找的还是县城给价最高的张家绣铺,那林嫂子上次拿的几样找了个小绣铺,就这么一条腰带,少了好几文钱呢!”

    张家绣铺高暖尚算[shu]悉,县城比较大的绣铺,以前母亲常带她去,有时候是买点针线,看到好的绣品也会买一两样,那里东西不便宜。

    年轻婶子手里的那种腰带,最少一百四五十文,料子针线最多不过几十文,中间差近百文,绣娘只有十几文,剩下的都被张家绣铺挣了?

    她抬眼朝桂婶看去,桂婶指点身边一个女孩儿绣活,接着岔开话题说过年家里置办年货的事。

    高暖也专心手上的绣活,没多会儿工夫便将一截桃枝绣了出来。前面两朵是之前人绣的,还有两朵是自己绣的。她拿给桂婶瞧。

    旁边几人都好奇侧头瞥过来,莲儿欢喜地道:“暖儿姐,你绣得真像,跟真的一样,前面两朵是我姐绣的,和你的比差了一大截。”

    其他人没作声,梅儿不高兴争辩:“明显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和暖儿姐一比较又粗糙又假。暖儿姐绣得就像真的桃花瓣落在帕子上一样,你可比不了。”

    梅儿面上挂不住,脸颊羞红,狠狠剜了妹妹一眼。

    高暖见此谦虚地说:“梅儿姐绣得很好,我与梅儿姐只是绣法不同而已。”

    “才不是!”莲儿是一点都不给自己亲姐面子,高暖也无奈,不再去解围。

    桂婶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手指在绣线上摩挲几下,笑道:“暖丫头,你这手可真巧,你这绣技咱们村是没有更好的了。”

    高暖笑着说:“桂婶不嫌弃,我可以帮桂婶绣些东西。”

    第 3 章

    桂婶道:“当然不嫌弃,你这绣品送进县城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你有这绣活,早些来找婶子,也不至四处借钱度[ri]。”

    高暖尴尬抿唇笑了下,之前没想过,是因为幼弟病重,一刻都离不开人,她脑子里只有救弟弟,根本无暇分心。其次也是对叔伯还抱一丝幻想,希望他们良心未泯。自昨[ri]弟弟差一[kou]气没了,她一切看明白,今后他们姐弟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多谢婶子。以前没想过这层,以后要多麻烦婶子。”她又提到自己目前状况,一针一线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桂婶爽快,“这些婶子给你准备,你只管绣就成。”说着就起身朝屋里去,出来时手中拿着一块绢布,和她说着规矩,“你绣出来的东西,无论卖的价高价低,除了针线料子外,婶子得收一文钱跑腿。这和其他婶子姐妹都一样的。”

    高暖哪有不应道理,“应当如此,东西都是婶子借我的,婶子就是收我两文我也高兴。”

    “你这丫头,你们摊上那样的叔伯[ri]子苦,婶子哪里舍得。”将一尺见方的绢布递给高暖,“你绣技好,想必以前没少绣,你自己看着绣,总归卖得出去就成。”

    “好。”高暖道谢后,又从筐里挑针线绣棚。

    她惦记家中幼弟,没在桂婶家多逗留,拿着东西回去。

    人刚走,一旁妇人就道:“没瞧出来,这丫头手上绣活这么好,我瞧着就眼馋,绣出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梅儿撇了撇嘴,[yin]阳怪气道:“打小儿不干活,就琢磨着绣技,肯定要好一点。”

    妇人知道她是眼红,毕竟以前她在一堆丫头中绣活是最好的,这会儿被人给比下去,心里定不舒服。顺着她的话宽她心,“梅丫头说的是,若是论裁剪制衣纳鞋,那肯定是比不上咱们梅丫头的。”

    梅儿这会儿心里才舒爽些。

    高暖离开桂婶家不远,见到村里几位叔公从族长家出来,看众人神[se],想必是商量出个结果了。

    她出来这许久,担心幼弟醒来见不到她乱跑,加快脚步朝村西头去。

    俞慎思一直没睡,在高暖离开后就从床上爬起来。他清楚自己大病初愈,吹不得风,但是也不能一直在屋内闷着,不利病情康复。高暖姐弟在,他拗不过二人,又不能和他们讲道理,只能在他们离开后去透透气。

    他裹着被子坐在当门太阳底下,此处没风还暖洋洋的。身体舒服了,心中开始盘算着今后的事。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他们姐弟想不被欺负,想揭露渣爹罪行,想替原身和俞氏讨回公道,只能读书科举走仕途。

    读书科举花费巨大,依他们现状,就算高暖谋了个刺绣的活,高昭靠着童生的名头挣点外快,也远远不够他读书科举。更何况高昭也要读书,所有重担落在高暖一个人身上,根本不可能。

    别人一大家子供不起一个读书人,高暖一个女子,还是这个封建时代下的女子,她养活自己都艰难,怎么能养活他们两个,还要供他们读书科举?天方夜谭。

    高家最初能够供得起高明进,有许多内外条件,最主要还是家中有产业经营,源源不断的进项撑起来。

    现在他们三个不仅年幼,还在孝期,很多事情不方便做,特别是高昭如今已是懂事年纪,若有太出格,今后科举时,被人告一个不孝,势必会被影响。

    想着想着,这副初愈的小身体就抵挡不住暖洋洋的阳光,歪倒地上打盹。

    高暖回来时,推开院门见到堂屋当门躺着的弟弟,惊慌大叫:“旸儿——”人忙跑上前。

    正做着美梦的俞慎思被猛然惊醒,人刚爬起来,高暖已经扑到跟前,扶着他双臂询问是不是又不舒服。在他解释后才放下心,陪着他坐在门内晒太阳,顺便将从桂婶那里借来的绢布针线等取过来,准备刺绣。

    俞慎思帮不上忙,也不想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他抓着高暖袖子,央求道:“大姐教旸儿认字可好?”[ri]子长着呢,不能这么耗着,他得抓紧时间步入正轨,将进程加快。

    高暖好奇,笑着问:“想读书?”

    “嗯!旸儿读书,就可以帮大姐和大哥了。”

    高暖疼爱地抚了抚他的头,看他认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小昭这么大已经启蒙,若不是遭遇变故,幼弟来年也要开蒙的。

    如今母亲去世,父亲不善,叔伯苛待,她身为长姐,该担起养育幼弟责任,可她连让幼弟吃[kou]饱饭都困难,让他差点饿死,更莫提读书了,心中升起愧疚。

    看着幼弟今[ri][jing]神头这么好,又这么有兴致,不想扫他的兴,答应道:“好。大姐就从《千字文》开始教你识字。”

    俞慎思激动地点头,爬起身,取来一截树枝递给高暖,让她写。

    高暖在面前地上,一笔一画认真写下“天地玄黄”四字,字迹不似女孩子的娟秀柔美,她的字隐隐透着锋利和锐气,好似她娇美面容下坚强和刚毅的[xing]子。

    高暖带着他指读,俞慎思也当一个小蒙童,认真念着:“天、地、玄、黄。”

    他已经有几年没当学生了,上辈子在确定保送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查出绝症,最后连大学校门都未踏进,成为他上辈子的一大遗憾。

    这辈子就从“天地玄黄”开始,重新攀登吧。

    高暖带他念了几遍后,便不按顺序,跳着考问他字念什么,开始两边俞慎思假装思考顿一下,后面就脱[kou]而出。随着高暖手中树枝不断跳动,他嘴巴也跟上,一字不误地认下来。

    高暖没想到他认字这么快,将四个字都抹掉,然后重新写,问怎么念。

    “地!”俞慎思很自信地回答。

    高暖又擦掉,将其他三个字也打乱顺序写出来,俞慎思都认得。

    高暖欣喜地夸了两句,便给他解释这四个字,然后又同样的方法教了他“宇宙洪荒”四个字,给他详细解说。最后将这八个字写在地上,让他多认多记,自己便开始顾着手中刺绣,想着[chun][ri]城里的夫人姑娘们都喜欢什么花样。

    俞慎思拿起树枝,在地上学着写,字迹歪歪扭扭。

    这不是他故意写丑,实在是原身病太久,身体虚弱,加上年纪小手腕无力,自然而然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