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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夕阳西沉时,牛车到了田湾乡,姐弟三人道谢后便朝大俞村去。

    大俞村距离他们下车的地方就一里多地,站在路上远远就能瞧见村落,姐弟三人说不出的激动,步子都轻快许多。

    “马上就能见到舅舅了。”高昭激动道,“我昨晚还梦见舅舅呢!比当年壮实一些。”

    俞慎思心里也激动,他记忆中没有这个舅舅,但是这二年在高暖姐弟耳中听到太多这位舅舅的事。舅舅虽然身体不好,脾气却很好,最是疼他们姐弟四人。

    俞氏姐弟三人,大俞氏嫁到隔壁乡,后来夫家发迹全家都迁到省城去,好些年没回来,就亲妹妹俞氏病逝回来哀悼一回,姐弟三人还没有碰上。姐弟几人对这位大姨母不甚亲,和这位舅舅却亲如一家。

    只是舅舅命不好,自幼多病,后来两位姐姐相继外嫁,父母接连病逝,自己又无儿无女,身边至亲只有结发妻子。夫妻二人本在乡集上经营一家裁缝铺,这几年因为身体原因,铺子都是堂弟在打理,勉强够一家糊[kou]。

    听高暖姐弟说那么多激动的话,俞慎思也拉着姐弟二人手问:“小表弟应该会走路会说话了吧?会叫表哥表姐吗?”

    “教他不就会了。”

    “那我要和小表弟玩,大哥,摇摇鼓还在包里吗?没弄丢吧?”

    高昭拍了下身后包裹笑道:“没有丢。”

    姐弟三人进村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空气中飘着各种饭香,姐弟三人相互猜测舅舅家会做什么吃的。

    高暖道:“舅母烧的茄干最好吃,旸儿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吃多了,舅舅怕你吃撑,不给你吃,你还急哭了呢!”

    俞慎思没有这段记忆,但是被高暖这么夸厨艺,他还真的有点期待饱餐一顿。这几年一直是高暖做菜,她厨艺水平远不及她的刺绣。几年来又不能沾荤腥,着实让他馋得不行。

    “茄干烧[rou]好吃。”他道。

    高暖笑着拍了下他的头,“你若是想吃,舅母肯定做给你吃。”

    舅舅家住在村子中间,见到舅舅家烟囱冒烟,高昭兴奋地拉着幼弟就跑过去。

    院门半开着,两兄弟没叫门,准备给舅舅一个惊喜。刚走进院子几步,发现情况不对。

    院子里略显凌乱,正中央放着一个陶盆,盆里是一些灰烬。对于刚满孝除丧的二人来说太[shu]悉,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顿时如遭雷击。

    高昭撒开幼弟的手奔进堂屋,见到舅舅躺在床上,舅母坐在旁边靠墙的椅子上,双目无神,面[se]蜡黄,两腮无[rou],好似一尊雕像。

    “舅舅,舅母。”高昭瞬时泪如泉涌,丢下包裹扑到舅舅的床前。

    舅舅面容还不如舅母,双眼凹陷,颧骨突出。听到有人唤他,慢慢睁开眼。看清床前是外甥,从被子里伸出手抓着高昭,“昭儿,你怎么来了?”然后便掀被子要起身。

    高昭心疼地道:“舅舅莫起身了。”

    舅母慢半拍,此时才神思归位,低哑声音问:“你大姐呢?”

    正问着话,高暖跨进屋内,看到昏暗光线中骨瘦如柴的舅舅舅母,也扑到床边哭出声来。

    俞慎思看着面前景象,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挪着小步子走上前,低低唤了声:“舅舅,舅母。”

    舅甥数年未见,再见却是这般光景,都忍不住痛哭起来。

    舅母泣不成声:“你们表弟没了,九月初八晚上没的,连重阳节都没赶上。”哀痛至极,舅舅也跟着泪流满面。

    孩子来到他们身边两年没到就走了。

    高暖说不出节哀顺变的话,她自己都做不到节哀,抱着舅母,陪着她哭。直到小堂舅进来才劝住他们。

    晚间舅舅和舅母歇下,姐弟三人才拉着小堂舅问事情原委。

    原来小表弟的身体一直没好过,大夫看了好几个,都束手无策,秋[ri]里病了一场就没了。失去唯一的孩子,舅舅舅母如天塌了,每[ri]茶饭不思,舅母更是[ri][ri]以泪洗面。

    “若不是你们过来,今晚的饭估计又吃不下。”

    “幸有堂舅照顾。”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们既然来了就多住些[ri]子,你们舅舅舅母一直把你们几个看成自己孩子。有你们在身边陪着,他们心里还能稍稍宽慰些。”

    舅舅舅母这般,姐弟三人也不放心走。

    陪着俞纶夫妇数[ri],二人的[jing]神才好些,饭也能多吃几[kou]。姐弟三人心放宽许多,准备这两[ri]去双河乡施村一趟。

    不承想,高暖还没寻过去,痘瘟少年寻来了。

    少年站在门前笑着说:“我去高家村打听到你们身份,猜想你们会来舅父家,就问了地方寻来了。”

    高昭好奇地问:“你为何不认为我们是去高宅?”

    第 15 章

    少年道:“因为那儿不安全。”

    闻言,姐弟三人知晓少年查到了消息。高昭将少年朝南面的菜园里拉了拉,保证院中晒太阳的舅母听不到丁点声音。

    俞慎思回头见到舅母担忧地起身走过来,忙走过去拉着舅母的手道:“舅母,旸儿冷。”

    舅母闻言,目光从门外转到身边孩子身上,手的确有点凉,拉着俞慎思朝屋里去,从箱子里翻找娘家侄子前些天落在这儿的衣服,给俞慎思穿上。

    从房中出来,高暖姐弟已经和少年说完事,少年走了。

    舅母本要询问什么事,高暖主动向她[jiao]代,“在高家村认识的,是高宅那边的事,年底要回去一趟。”

    舅母只当是高家族人,没多问。几个孩子在高家村守孝几年,的确该回高宅过年。

    午后,舅舅和舅母休息,高暖姐弟二人在院门外晒太阳,商量这件事如何处理能够让高明通的罪行公之于众。

    俞慎思坐在旁边听了一阵二人想法,觉得姐弟二人还是年纪小,想法单纯了些。

    高明通真正想要除掉的是高昭。不是容不下他,是容不下他的身份。高昭身为原配嫡长子,聪颖好学知上进,若是将来考了功名入仕,对高明进续弦的孩子是最大的威胁。尚书千金的儿子,被一个乡野民妇的孩子压一头,太多人心中不平衡。这必然无形中阻碍了高明进的前程。趁孩子不在身边除掉,不会落人话柄。

    高明通有钱有势,他们姐弟势单力薄,又是晚辈,于法于礼,明着暗着,他们都是弱势。将高明通罪行公之于众,谁会替他们姐弟做主?老族长还是县尊?且不说权势和利益面前赌良心太冒险,就是他们做主了又能将高明通如何?对他惩罚不痛不[yang],反而激怒对方遭到更大的报复。对方这次能安排一个痘瘟少年,下次就能够让他们意外落水,意外摔下山,意外困火海,太多意外,防不胜防。

    退一万步,高明通收手了,高明进呢?他会罢手吗?要告他吗?

    根据《大盛律》,子告父,民告官,先杖笞五十,虽胜亦流放两千里。告高明进,是子告父,亦是民告官,没进官衙大堂,就已经死在杖下。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不可取。

    实力悬殊太大而相搏,无异于以卵击石。

    想要为母报仇,先要自救,想要自救,就要对高明进续弦之子无威胁,对高明进仕途无阻碍。唯一的办法就是脱掉高明进嫡长子的身份。

    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俞慎思抓着高暖袖子,孩子般[kou]吻道:“大姐,爹不要我们,我们认舅舅当爹,舅母当娘,就住在这儿好不好?”

    高暖看着幼弟难过的小模样,心疼地将他揽进怀中,抚着他的头哄道:“好,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

    俞慎思见他们姐弟还没有往此事上想,又将话说明白一些,“如果我们成了舅舅的孩子,是不是大伯就不害我们了?”

    高暖姐弟顿了顿,这才从幼弟的话中听到玄机。两人相识一眼,读懂对方意思。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杀母之人岂配为父,他们亦不愿做高明进之子,高家之子。

    如今舅舅家这般光景,母亲若见到必然心如刀割,他们想母亲在天之灵必然是同意的。

    姐弟二人商议后,拉着俞慎思进屋。

    俞纶午休已经醒来,舅母卢氏正在喂药,二人今[ri]气[se]还不错。

    姐弟三人在舅舅的床前跪了下来,将夫妇二人惊一跳。

    “这是做什么?”俞纶直起身,伸手作势要扶,“快起来。”

    高暖道:“有件事暖儿想求舅舅。”

    “起来说。”

    三人未起,高暖将这两年多来高明通对他们做的事情说给俞纶夫妇听,怕舅舅太过悲痛愤怒,高暖隐瞒了母亲那部分。

    俞纶越听怒火越盛,捶床大骂高家兄弟畜生不如,咳喘了好一阵。

    卢氏在旁边听着又气又怜,自己想要孩子留不住,高家却如此糟践几个孩子,眼泪忍不住溢出。

    高暖也眼眶湿润,自怜道:“我们姐弟如今已无父无母无处立身,舅舅是我们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求舅舅收留,让我们姐弟以子之名在您膝下尽孝。”说完三人给俞纶夫妇磕头。

    俞纶听出几个孩子的意思,不由地想到可怜的二姐。嫁到高家,为高家养育四个孩子,[cao]持家里上下,最后却没享他们高家一天的福。如今走了,孩子却被高家这般糟践。他是不知此事,若是早知此事,必然将几个孩子接到身边,不能由高家这么欺辱。

    卢氏看着几个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前几年她便有过继之心,和丈夫提过,宗族内没有子侄,便想将二姐姐的幼子过继过来。丈夫觉得亏欠了她,还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便让她再等几年。可如今……也许天意,注定他们夫妇命中无子。

    几个孩子若是能过继在她名下,她千百个愿意,只是高家那边岂会松[kou]。堂堂状元郎,前脚刚续娶生子,后脚将原配妻子过继他人,必然遭人非议。都说当官的最在乎名声。

    卢氏说出顾虑,“你爹那边……”

    高暖道:“高家那边,暖儿想办法,只要舅舅和舅母同意暖儿所求。”

    卢氏轻轻握了握丈夫的手。俞纶知晓妻子渴望有个孩子的心,自己的孩子夭折,妻子伤心[yu]绝几乎搭进去半条命,现在几个外甥过来才好转。若是能有几个孩子在膝下承欢,妻子也会慢慢淡忘丧子之痛。

    “我明[ri]与族老们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