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的时候,墓地里都是村里人,围在那不知道做什么。
    老管家愤恨不已,他不明白大公子为何要为凶手操办丧事。
    “大公子,他是杀人犯啊!就是他杀了老爷!您、您怎么能给杀人犯办丧事呢!”
    老管家跟着文老爷多年,感情自然不必多说。此刻,老管家只顾着为主子讨个公道,全然忘了大公子的身份,说话语气也很冲。
    不过苏子烨并不在意。
    夕阳西下,坟前燃烧的纸钱被寒风吹的起舞,负手而立的青年眉眼昳丽,周身都是清正的气息。
    他看着老管家,说了一句:
    “缘由起始,善恶有报。”
    苏子烨朝着人群里喊人:“孙海。”
    “是。”
    飞扬扶着一个男人出来,男人单腿蹦蹦跳跳,看样子是腿受伤了。孙海站在人前,将手里的纸张铺展开。
    “九日前,我去到山上,不小心碰了捕兽夹,是文平义救了我,将我带回他的老窝,还细心的照顾我。”
    那时候孙海不知道他叫文平义,但见多识广的孙海也没大惊小怪,既然对方救了自己,就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救命恩人不会说话,举动也很奇怪。但孙海没有嫌弃他,还试图和他沟通。老窝就是一处避风的洞穴,里面的墙壁上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孙海刚开始不明白那是什么,后来知道,那是救命恩人在记录自己的事情。
    从画里,孙海知道救命恩人流落至此的原因,他细心的查看,结合手上得到的消息,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当年,死的四个人压根就不是文长松杀的,而是文长青!”
    “什么?”
    众人懵了,老管家更是直呼:“不可能,你是谁?为何要往我家老爷头上扣脏水?”
    老管家气愤的脸都红了,甚至开始喘起来。孙海指着自己手上誊抄的画,他解释道:
    “这些都是文平义根据自己的记忆画的,请众位看这幅画。”
    画面里,是一个小人和另外的小人似乎在打架,不远处有另外的小人赶过来。
    “赶过来的小人面容更加清晰一些,那是因为文平义画的便是他的父亲,他看见他的父亲来劝架,看见他大伯和那些友人起了冲突。”
    对于父亲,总是有些印象的,文平义还特意给那个父亲的小人穿了衣裳,画的更好看一些。孙海一张张的翻过,也让众人能看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当日文平义和母亲出门,一同出门的还有大伯母,只留下文家兄弟和四个村里人。
    文平义在外面疯玩,半路跑回去正好看见争吵的画面,他感觉到害怕便去叫母亲,但母亲抱着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父亲满身是血的模样。
    “你骗人,如果人真的不是文长松杀的,为何他不说!”
    有当年死者的家属闻风而来,他们不相信恨了这么多年的凶手,竟然是错的。
    “他刚开始定然是说了的,对吗村长?”
    明明苏子烨声音温和,但落在众人耳朵里却是如同一个炸雷。
    众人看向村长,那些死者的家属哭着说不可能,说凶手一定是文长松。
    但是村长点头,“是,他刚开始就说了,人不是他杀的,后来他被人用板凳砸了脑袋,一时恍惚之下被带走。”
    “他一直说人不是他杀的,直到后来他的亲大哥来找他,让他认下罪名。”
    明明是寒冬,外面的天气已经冷的吓人了,可琳琅却觉得越听越冷。
    苏子烨接着道:“我想,当时的文老爷一定说让他一个人将此事认下,免得牵连两家。到时候他肯定帮忙周旋,会替他在众人面前说情。”
    随着苏子烨每说一个字,众人的脸色便白了一分,因为和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
    自然,他没想到他认罪之后,自己的妻子儿子也遭了灾祸,否则他定然是不会认的。
    “所以,知道事情真相的文平义去找大伯理论,但是文老爷恼羞成怒,甚至对他起了杀心,因此酿出后面的惨剧。”
    这也能解释,为何文夫人以及府里的其他人都没事,只有文老爷惨遭不幸。
    因为在傻了的文平义眼里,只有大伯是有罪的,他不会伤害其他人。
    文平义连素未蒙面的孙海都救了,甚至都不知道孙海是不是坏人,会不会对他产生不利。
    文平义用自己的方式给孙海治疗,给他找吃的。
    想到那个善良的人死了,孙海不由得红了眼睛,低头抹了一把泪。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老管家哑口无言。
    他还想辩解老爷没杀人的,但他没有证据。
    寒风裹着雪花飘在沉默之人的脸上,带来阵阵凉意。而那四个死者的家属早就泪流满面,既是为了自己恨错人悲哀,也是为了枉死的人儿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