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树枝粗壮,将俩人的身形完好的隐藏,侍女傻了眼,不知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置。幸而跟着楚桃的时间久了,也明白楚桃没拒绝就是默认。
    于是侍女咬咬牙,快步迎了出去,拦住走过来的林世子,只说自家主子去了前面偏殿。
    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桃那颗急促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但眼眸扫过时,她发现他竟然还握着她的腕子。
    虽然隔着衣物,但能感受到他的的温度,薄薄的衣衫隔不住惊人的热。
    “你病了,”楚桃抬起头肯定的说道,却不想一抬眼便瞧见颜淮眸色深深的看她。
    不知怎么回事忽地紧张起来,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而颜淮也终于意识到不对,迅速放开她。
    “对不起,”向来端正守礼的少年难得做出破格的举动,宛若才幡然醒悟似的,松开了手,关切的问道:
    “弄疼你了?”
    俩人离的近,少年炙热的气息烤的楚桃脸也跟着热,发鬓上缠枝步摇随着她摇头也跟着摆动,一下一下,似甩进人的心里。
    “不疼。”
    说完,她缩回手,宽大的袖子下,少女的手心里一片潮意,不知是被他发热的手攥的,还是别的什么。
    楚桃低垂着头,颜淮就只能看见她的发顶,如此正好,免得他有些话说不出来。
    “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楚桃抬眼看他。
    少年唇抿成锋利的线,面容也因此看起来更加的冷峻。如果不是手腕上的热感还在,她甚至会以为方才是错觉。
    “县主,你今日是要相看吗?”
    县主这两个字楚桃日日都能听见,但亲近之人不会这样叫她,比如谢莹莹会直接叫她的名字。她和颜淮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这人从来都是叫她县主。
    两个字而已,却将二人的距离一下拉开。
    心头的悸动散去,楚桃面容冷了下来,淡淡的回答道:
    “是,莹莹告诉你的?”
    楚桃扯了扯唇角,不想再和他多说,于是接着道:“我要等的人已经来了,二公子,告辞。”
    说完,楚桃不待对方回答便要转身离开。
    再一次,手腕被握住。
    她只觉得他比方才好似还热了一些。
    事实也确实如此。
    颜淮觉得眼前一切都在晃,他咬牙才让自己稳稳的站定。
    “抱歉,唐突县主了,但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我说完就走。”
    背对着颜淮,听见他又叫她县主,那些压抑的委屈涌了上来,让楚桃眼睛酸涩,明知道不该和他呆在这,可楚桃还是心软了。
    “你说。”
    楚桃甩开他的手,还是背对着他。
    颜淮心里苦涩:“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让你不开心,都是我的错。”
    比如,她兴高采烈的来找他,可他只坐在那看书,半点眼神都不肯分给她。楚桃委委屈屈的去找谢莹莹,所以没看见,窗边的少年早已抬起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重新低头看书。
    可久久无法翻页。
    比如……
    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二人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唯有春夏秋冬走过,高高悬挂的月亮清醒明白少年少女的心思。
    颜淮垂下眸子,声音也低低哑哑的。
    “抱歉,都是我的错,过去的错无法纠正,但我想尽力弥补。”
    “弥补?”
    少女的声音微微发颤,颜淮看不见她的脸,也因为脑子混沌而没有分辨出她声音的异样。
    “你伤了我,要如何弥补?颜淮,你告诉我,伤过的心要怎么做到恢复如初?”
    “对不起,”颜淮下意识的道歉,头重脚轻让他站立不住,只能扶住旁边的古树,“县主,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提,我全部答应。”
    他有些无法思考了。
    其实早上从书院过来时,他就已经感觉到状态不对。摔倒了几次,他爬起来接着踉跄的往这边走。衣服脏了,手破了,这些都无所谓。
    脑子里只记得莹莹说过,楚桃相看的日子是今天。
    来这里做什么?颜淮想了无数个借口,每一个似乎都能站住脚,又似乎都不合理。
    楚桃是天之娇女,她那么好那么可爱,只要是人就不会不喜欢她,所以相看定然会成功。
    然后,她就会和旁的男人订婚,会成婚洞房,会和旁人生儿育女,会只对那个人笑。
    每次想到这的时候,颜淮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多年的教养告诉他,这是楚桃的自由他不该干涉,可心里压抑着的思绪如野草般生长,将他的理智缠住,驱使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比如他受伤的时候故意将血盆放在房里,勾着她来看他;比如故意对莹莹说不要让楚桃知道箱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