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让敬事房不要记录在册,今晚朕翻了姜贵人的牌子再记。”
    王得全抬眸,不得不高看姜贵人两眼。
    “是,皇上可是要走了?”
    “嗯!去丽贵妃宫中用膳。”
    瞧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姜贵人,皇帝眼眸一转,就看到了床榻下小桌上摆着的宫规。
    它脚步一顿:“这姜贵人的字……”
    王得全看了一眼,差点想自戳双目。
    求一双没有看过姜贵人字的眼睛。
    皇帝笑了一声,对跪送自己的喜鹊道:“这一半宫规已经抄完了,朕拿去给丽贵妃赔罪便罢,让你家主子别抄了。”
    别浪费这上好的宣纸和笔墨了。
    他随便丢根骨头在纸上,狗都比她写得好。
    “是,多谢皇上体恤,奴婢替主子谢过皇上。”
    “王得全,再去朕的库房里拿两瓶上好的金创药来,姜贵人的膝盖伤得厉害了些。”
    “是,奴才遵旨。”
    他们这位皇帝是个爱恨分明的强势主子,爱则令其生,恨则欲其死。
    昨日还觉得姜贵人不懂规矩,冲撞了丽贵妃,都已经在心中把人家打入冷宫了,今天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帝厌弃了的嫔妃,从来没有哪一个复起得这么快的。
    姜贵人,算得上这后宫复宠第一人了。
    皇帝走后,姜昕玥立刻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洗荷殿上下都十分开心,主子得宠,他们做下人的才能风光。
    宫中向来一奴不伺二主,其他宫的主子也都不愿意用二手货,昨天他们都还在担心,小主儿失了盛宠,他们只怕会被打发去浣衣局做苦力了。
    谁曾想柳暗花明了呢?
    可见这宫中的兴衰荣宠,不到最后一刻都是说不准的。
    “小主儿……”
    关上了房门,喜鹊便忍不住了:“您怎么知道皇上今日会经过荷花池的?”
    揉着后腰懒洋洋起身的姜昕玥打了个哈欠,一脸的茫然:“我可不知道皇上来不来,我只想去摘两朵荷花回来插瓶。”
    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的声音传进来:“姜贵人,奴才奉皇上的旨意,给您送新鲜的荷花来了。”
    霜降将人迎进来,找了个空花瓶将荷花插好,又赏了那太监一个装了碎银的荷包,将人打发走了才抱着花瓶过来:“主子你瞧,这花真好看。”
    她费尽心思得来的,能不好看吗?
    她的确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来荷花池,可是早上长春宫里的宫女从洗荷殿经过,说楚婕妤病了,想见见皇帝,她要去替主子把皇上请来。
    楚婕妤是个病美人,一月之中总要请七八回皇上,八回之中,皇帝总要来一回。
    长春宫到养心殿,或者养心殿到长春宫,都必须经过洗荷殿前的荷花池。
    她赌的是那八分之一的机会,幸好她运气好,赌对了。
    能让一个禁欲的皇帝白日宣淫,她这算不算在青史留名了?
    应当是不算的。
    皇帝都没让敬事房记录在册。
    也幸好没有记录,否则这满后宫,甚至前朝那些迂腐的言官都要用这点抨击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姜昕玥倒觉得,皇帝比她在现代的那些VVIP们好伺候多了。
    只要顺他的毛,把他睡服了,不还挺贴心的吗?
    屋外雨打芭蕉,她就祈祷着楚婕妤可别被真的气病了,来找她麻烦就不好了。
    “小主儿,长春宫的楚婕妤来了,说是来赏荷的时候突遇大雨,想借个地儿歇歇脚。”
    好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迎楚婕妤进来,我穿好衣裳就来。”
    洗荷殿正殿——
    楚婕妤的宫女红喜撅着嘴:“娘娘,这姜贵人也太过分了,明知皇上是去长春宫看您的,还敢半路把人截走,咱们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然……”
    绯色宫装的美人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皇上要看谁,要宠谁,那都是皇上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置喙?”
    红喜脸色煞白,跪倒在地:“奴婢知错。”
    姜昕玥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一时间分不清楚婕妤是在教训奴婢,还是在给她下马威。
    但她还是按着规矩给楚婕妤请安,只不过楚婕妤在教训婢女,一时间没叫起。
    本就还没好的膝盖,更是雪上加霜了。
    姜昕玥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抖,楚婕妤再不让她起来,她就要摔倒了。
    “既知错,那就起来吧!”
    楚婕妤漠然的看了红喜一眼,随后才想起来:“姜贵人怎么还屈着?本宫教训宫女,又不是教训你。可怜见的,快些坐下。”
    姜昕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恭敬和顺:“能得婕妤娘娘教诲,也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