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他是三岁小孩,只要是他喜欢的,都要给他毁去。
    他一张脸黑沉得可怕,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里像有什么旋涡,正在慢慢积攒着能量,只待龙卷风来,就能把一些东西连根拔起,绞得粉碎。
    姜昕玥很是忧心的样子,捂着脖子:“严太医,这会不会对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
    皇帝也急得不行,怕影响珍嫔腹中胎儿,但珍嫔自个儿也很关心,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留疤的事,眼巴巴的等着严太医的回答。
    “娘娘放心,您腹中龙胎很是康健,方才娘娘躲得快,那东西也没沾染太多,微臣已经给娘娘清洗干净了,只是伤口毕竟难愈合,微臣瞧着,要用去痕胶才能不留痕迹。”
    去痕胶,是宫里一位很会制香的嬷嬷做的祛疤圣药,但那位嬷嬷几年前就去世了,也没个传承的人,宣武帝只记得良妃宫里好像还有一瓶。
    那也是良妃舍不得用才存下的。
    宣武帝立刻下令:“王得全,去良妃宫里把去痕胶借来,就说朕要用。”
    若说是给珍嫔用,良妃肯定是不愿意的,就算愿意,也怕她使什么坏,宣武帝是不想冒这个险的。
    他现在这么为珍嫔着想,未必就没有弥补之前的意思。
    姜昕玥把他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板着一张脸,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体贴而感到开心感动的样子。
    宣武帝心虚的咽了口口水:“爱妃怎么了?可是疼得厉害?”
    说着,他还用手去触碰姜昕玥的伤处。
    “啪!”
    小手臂被人重重拍下,没有太疼,但打他的人是他的“爱妃”珍嫔。
    他皱着眉头向姜昕玥的脸上看去,却见她神情冷漠,眼神中还有痛恨怒视着他:“皇上神机妙算,日理万机,明知臣妾被算计也能提前部署,却是把臣妾一人瞒得死死的,让满宫的人都来看臣妾的落魄,笑话臣妾被……被……”
    她气急了,哽咽着流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既然臣妾在皇上心里这般不值一提,又何必再在臣妾面前做出深情姿态,哄得臣妾一片真心错付?皇上的演技太好,将臣妾给骗了过去,臣妾今日这般,都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皇上请回吧!臣妾累了。”
    她那个态度就好像在说,她累了,爱不动了,从今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他。
    “不是……”
    宣武帝想说,他做好了万全的安排,绝不会让她有事。
    可姜昕玥已经扭过头去,不肯再看他一眼,语气逐渐冰冷:“臣妾不想听皇上解释,臣妾只问皇上一句,昔日皇上喜爱淑妃娘娘时,可能舍得她被别的男子扑倒在床上?被吓得险些小产之后,又被太后娘娘来毒打一顿?”
    如果是昔日皇上心中那个白月光淑妃,皇上可舍得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若是谁像对珍嫔这样对淑妃,那人会是什么下场?
    “昔日的淑妃、昔日的丽贵妃,皇上都曾喜欢过,皇上的喜欢朝令夕改,可臣妾不一样,皇上是臣妾第一个喜爱的男子,臣妾将一生的幸福都赌在皇上身上,可皇上却一次次叫臣妾失望。既如此,皇上再去寻个心爱之人,从此臣妾不再奢望帝王之爱了。”
    她的背影显得那样决绝,让宣武帝的胸口一阵钝痛。
    那种隐隐的,像刀割一样的感觉,也让他红了眼睛。
    愧疚感在一瞬间到达了巅峰,他双手在背后握拳,想上前,却怕刺激到她,隐忍又克制的咬了咬牙:“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嚼舌根子了?”
    那人可真是心思歹毒,明知珍嫔刚遭遇这样的事,心思敏感得很,却还要说这些诛心之言给珍嫔听,挑拨她和自己的感情,实在该死!
    “那皇上难道不是这么做的吗?”
    珍嫔情绪突然崩溃,对着皇帝怒吼:“皇上没有在外等着,非要臣妾叫出声来才进来抓金无庸的现场吗?皇上当时在想什么?是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死不死都无所谓,您一定要让淑妃为背叛你儿付出代价吗?代价就是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牺牲品吗?皇上您太可怕了,臣妾今日才知为什么人人都道帝王无情,臣妾见识到了,不想再陷进去了行不行?”
    她的话让宣武帝也怒不可遏,他自认为后宫中的女人,像珍嫔这样让他上心的,也只有以前的淑妃而已。
    可淑妃早已经变了,他的心也已经完全站在了珍嫔这边,可她还说他无情,说他的爱朝令夕改,即便知道是她愤怒时的口不择言,宣武帝也不高兴。
    从来没有哪个妃子,敢这么大胆,对他说这些绝不能说出口的犯上之言。
    何止是妃子,就算哪个大臣受了冷遇也只能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谁敢怪皇上不重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