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禾央打开门之前,他摘下口罩,嘴角擒起抹温和的笑容,那双眼睛在这显得格外温柔的笑容下,如同落满山村黑夜的星光。
    “何城。”禾央很惊讶的样子,没想到大清早他会来,随后就见他扬了扬提溜在手中的塑料袋。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何城:“谢谢你昨天照顾。给你买的早餐。”
    禾央没跟他客气,拎到手里。
    “你呢?早上吃什么,谁给你送饭呀。”没等何城回答,又说:“别的不能吃,要不别让他们送了,我早上反正熬粥喝,你干脆跟我一起吃。”
    何城当然不会拒绝,他留在禾央家里,见她吃完早餐一脸满足,嘴角的笑意越发真诚。
    该走了。他主动接过洗刷碗筷的任务,将碗筷整理好,禾央跟着他走到门口,她穿好衣服拿好包,准备上班。
    何城站在楼梯边缘:“我送你下去吧。”
    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禾央将钥匙拔出,没说话,低着头检查包里的东西。
    何城走在她前面。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形晃了晃。等禾央听到声音抬起头时,何城倒在楼梯转角的石面上。
    何城今日换了身衣裳,干净的白衬衫,滚落的过程染了灰尘,他半屈一条腿,另一条腿横亘在台面上。他的脸颊有些擦伤,破了点皮,露出红血点。
    眉头蹙起。怎么会不疼呢?他克制着嗓音发出低低的痛呼,眼睛早已蒙上层水雾,看起来湿漉|漉的,像是泪珠在里面打转。
    “嘶......”
    禾央:“怎么回事呀!”
    她跑下来,蹲在他身边。
    “疼不疼?能站起来吗?”
    何城摇摇头。眼泪都快要淌下来了。
    禾央想起何谨言说过何城最怕疼。他的脸颊破了皮,裤子皱巴巴,衬衣灰扑扑。她似乎感同身受,也跟着疼得皱紧眉头,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你先慢慢站起来......”
    疼,但没有那么疼。
    何城垂落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昏暗,他到底是男人,身形再瘦削,有骨架撑着,小臂瘦得几乎只有一层皮贴着骨头,但当禾央的手抓在上面时,白皙的小手,将小臂显得粗壮有力。她的掌心热乎乎,掌心之下他的小臂位置有一道他亲手划的长疤,是那年得知大学校园有人追求禾央时,他没控制住情绪,刀片生锈狠很划下,若非处理及时,可能就感染发炎。
    “先扶你上去,慢慢走。”
    何城嗯了声。依靠着禾央的力量,他的脚腕扭到了,但不严重,只是落地的时候有些疼。
    他的神经一面被脚腕传来的刺痛拉扯,另一面又被禾央带给他的满足浇灌。真想立刻马上把心意告诉她,那些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她都该知道的,不是吗?
    但实际上他没说一句话,紧紧闭着唇。似乎也在害怕后果。唇角微微发抖,时不时蹦出几声低弱的痛呼。
    禾央真是没想到。
    看起来挺高大的男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走楼梯都能摔倒!疼得满头大汗,却紧紧咬着牙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心疼了。她严重怀疑何城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骨质疏松,甚至还有可能有低血压什么之类的。
    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瓷娃娃,她该怎么办才好哇!
    把何城扶到床上躺着。
    “感觉有好些吗?”
    何城微微一笑:“嗯,好多了。”
    他脚动了下,眉头狠很皱起,眼圈紧跟着就泛了红。是疼得。
    禾央:“疼别强忍,还是去医院吧。万一骨折怎么办......”
    “没事。你先上班吧。”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禾央瞥他眼,又问:“家里有药膏没?算啦,楼下有家小药店,你等会儿,我去问问。”
    ......
    禾央在药店买了跌打损伤的药膏和膏药,仔细询问崴脚后的注意事项。
    她拎着塑料袋,抓住把手没敞开门。她没有何城家的钥匙,走得时候只把里面的门关上,外面的这道是虚掩的。难道是风把门吹关上了?
    她敲了敲门。心想他腿都瘸成那样能站起来开门吗?
    她的假想是多余的。
    门开后,站着位陌生女人。
    女人的表情比禾央还要惊讶。
    她的语气虽然疑惑但仍带着点没掩饰好的震惊:“......你是?”
    禾央抱歉笑笑:“走错门了。”
    她拎着塑料袋抬脚往楼上走,余光瞥向对门,两边贴着房东大姨去年春节时的对联,门上倒挂张福字。这扇门她看了好几个月,不会看错的,那是她租的。
    没走错门呀!
    禾央返回,伸出只手挡住即将关上的房门,目光微带警惕:“你好......我没走错门,这是三楼,是不是你......”走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