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另一个我。”
    何叔听得一头雾水。
    何城在室外待了将近一整天,那天温度本就低,还有小雪,回到屋里后他身上都冻坏了,手都红彤彤的,指节发紫。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意识清醒后,他就不愿意在医院住下去。
    何城去了饮溪园。
    何城推门进去,房间内空荡荡的,只简单刷了白墙,悬挂暗色的窗帘,进屋一股久不通风的气息扑面而来,与他记忆中温馨的小屋天壤之别。
    他恍惚想起来。
    充满女人气息的房间,落地窗前的盆栽,沙发上柔软可爱的抱枕......都不属于他。
    ......
    万物回春,百花盛开。
    清风徐徐吹,卷起一地花瓣,隐隐有香气袭来。禾央盘腿坐在落地窗前,旁边的白色纱帘整齐地挽好,几只麻雀飞得激烈,猛地撞向玻璃,发出声震响。
    她伸手去碰,却只碰到厚厚的玻璃,阳光落在身上,始终隔着层。
    何城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自然地来到她面前,他也学着禾央盘腿坐在柔软的毛毯,瓷碗里盛着晶莹的蛋炒饭,加了虾仁葱花。他的脸色阴郁,眼神却温柔,强势地拽了纱帘,便把落地窗外的景象遮住。
    何城把禾央抱起来,像是抱小孩,一勺子一勺子喂给她吃,禾央乖乖地依在他怀中。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落地窗骤然碎裂,高楼坍塌,所有的一切落入滚烫如岩浆的地面,只有一朵鲜红的玫瑰花盛开,却也只比周遭多停留一会儿,很快,赤红的岩浆便将花瓣整个融化销蚀。
    何城惊喘着从梦中醒来。
    他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一片白茫茫,还在下雪,雪花飘来眼前,落在玻璃窗,转瞬就变成一滩水,流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他松了口气,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那是梦,才将窗帘重新关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何谨言来了,他拎着保姆做好的早餐,敲他门。
    “醒了吗?”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他。
    何城推开门,跟何谨言打了个照面。他没什么精神地嗯了声,接过何谨言手里的餐盒,说了句:“不用每天来送。”
    何谨言没说话,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何城这几天又像是回到之前的日子,或许说比之前还要颓丧。
    他这种状态,何谨言只在他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见过,现在的他比那时候还要厉害,了无生气,像是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他套着宽松的睡衣裤,是蓝色底印花图案的,很幼稚,发丝凌乱,两颊深凹,眼里没什么精神。并没有不吃饭,每次何谨言拎着饭盒来,何城都会乖乖地坐在餐桌前,一丝不落地吃干净。
    何城吃完最后一口,过了大概有几秒钟,猛地捂住胃部跑进了洗手间,他半跪在地上,将刚吃进去的早饭吐了个干净。
    这几天何城一直这样,吃什么吐什么。
    何谨言皱眉:“吃慢点。”
    何城抽空看他眼,笑起来:“够慢了。”
    何谨言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递给他。
    何城接过去,是条米白色的。他按照记忆把这间屋子装扮了个七七八八,这条毛巾干净又柔软,他怎么舍得自己用。将毛巾团在掌心,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弯下腰用水冲脸。
    何谨言懒懒地靠在门沿,本来是不想说何城的,可他有气无力地立在那儿,魂儿都像是被抽走了,脸色是长久不见天日的惨白,那块破毛巾被他宝贝似的挂回架子上,还捋了捋褶皱。
    何谨言气笑了:“真那么喜欢她,把她叫来,哥哥绝不让她离开你半步。”
    何城说:“我不喜欢她了。”
    何谨言嗤笑声:“骗傻子呢?”
    何城抿唇不语。
    何谨言打电话要人送碗药粥过来,随后就坐在沙发上,他发现屋里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变了个样,更温馨了。
    这种改变,想想都是因为什么。
    他打开手机,选中照片给何城发过去。
    何城疑惑看向他。
    何谨言:“不打开看看?”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吸引着何城将手机拿起来,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他知道何谨言给他发的是什么,他曾跟何谨言说过不需要再派人跟着禾央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照片,他却很难控制着自己不去看。
    挣扎了好久,何城还是打开手机,近乎贪婪地盯着人群中的禾央。
    其实就只有零星几张照片。
    何城却硬是看了半个小时。
    他划到最后一张,是张大合照,基本上是禾央单位里的同事,还有好几个生面孔,看起来像是大学城的居民和小孩,地点很熟悉,就在大学城的那条湖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