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前世。
    三日后,既是她的婚嫁吉日,也是青州宁州第一批流民涌进朝都城的时间。
    她要快些找到江誉。
    看着满脸惧色的陆少安,她再叹气,她知晓他今后一生皆平安顺遂。
    但恐自己的计划会让他受无妄之灾,索性劝了一句“以后少来莺花楼”,本想转身就走,却发觉衣袖一角被人紧抓。
    “琤琤,以往你不是觉得莺花楼的姑娘不干净吗?”陆少安问。
    的确。
    以往的她对莺花楼避如蛇蝎,如今她知晓莺花楼是踩那些苦命女子的尸骨一步一步登顶朝都最大销金库。
    某种意义上,她与她们都是苦命人。
    而她可以重生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们不行,那又何必再自视甚高,歧视贬低那些姑娘?
    她一时没有回答。
    又听追问:“琤琤。”
    “你喜欢李珣吗?”
    “若哪日我与李珣遭人追杀,你会选择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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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拆梧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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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焦急的陆少安。
    江誉这些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他懒洋洋地横着双腿,在绵软大床上摆了大字躺着。
    周遭装饰尽是金贵精巧之物,就连这床幔都绣了金边。而他自己也一改以往白身模样,云锦衣袍,白玉发冠。
    不远处案桌上书籍堆叠,尽是自己难以得到的名家大作,而只要他轻拍手,门外侯着的小厮便会对他有应必求。
    江誉双手交叉放在脑后。
    虽说襄王殿下派人将他掳走的方式不太光彩,但对待他倒是客客气气,挑不出一丝错,还甚至让他写信给陆家报平安。
    但他略有惆怅。
    李执找他一个破解春旱的法子。
    事实上,青州宁州春旱一事,他略有耳闻,可这切实能解决的法子,他不过只有一个大概轮廓可言。
    不知为何李执笃定自己有绝妙法子。
    叹了口气。
    襄王李执天资过人,负有盛名,本想与他探讨一番。可他也知道李执对他这般好就为了这法子。
    若是全盘托出,李执丢弃他该如何?
    他一日不说,那便只能委身住在这梵雅院里,不知外界世事,直至秋闱科考。
    但这也算是变相软禁吧?
    江誉抽手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陆小少爷看到那份信没有。
    “放开我…”
    隐约可闻一女子呼喊,应离自己很远,用了十足的内力也只模糊听了后半句。
    “…不是我推的…”
    江誉来了精神,腾空起身,悄声迈向门边探看。
    襄王府大得很,屋檐四角绵延飞去,仍自己眺望,也只隐约可见一灰衫人影从院子大门中匆匆而过。
    本想往外多走几步,可带刀侍卫眉眼一横,他也只能悻悻而归。
    自己再武艺高超也抵挡不过这藏在满院里的暗卫。
    索然无味。
    他歇了心思,准备收了内力回屋苦想法子,却意外听到遥远处小厮的对话。
    “咱们要有襄王妃了,听头儿说三日后成亲。”
    “谁啊?”
    “江宁淳亲王府石家小女。”
    “难怪东边院里那么热闹…唉也化不了西边院的寒霜啊。”
    “小点声,西边院里尽是…”
    后头的话已听不真切。
    江誉暗自沉眉。
    原来梵雅院在王府西边,西边院里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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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黢黢的暗室,灯光幽若,一股寒气从脚往上涌,若隐若无攀贴在人的身上。
    林环儿被蒙着眼,双臂被人挟制架着催着往前走。
    两日前被人掳走后似是被关进了一间无窗的屋,呆在黑暗之中太久,方才感受到的阳光仿若是幻觉,但眼下所感到的寒霜越发真切。
    她似是在往地下走。
    害怕恐惧的心思让她两腿战战,不由自主地打着弯,但被掳来两日都未杀了她,可见自己这条贱命于这人有用。
    思及此。
    她心里又有了点底气。
    “够了。”
    清冷的嗓音随着无形的风一起涌进她轻薄的衣衫里,激得她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她站定,挟制她双臂的力度也渐松了许多。
    隐约有回声,她应是站在空旷之处。
    “哒——”
    骤然响起的水滴声吓了她一哆嗦,若非身后两人,她定是早已跪下。
    “林环儿。”
    那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哆嗦着应答。
    “你可知罪?”
    “百花宴上受林乐晚指使,推晏二小姐落水,你可知罪?”
    自被胁迫做此事时,林环儿便知会有这么一天,那些达官贵人轻轻动一根手指,她就能丢了小命。
    她坦陈:“贱民知罪。”
    却听那人冷笑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