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琤琤没有错过李珏眼神里那份疼惜。但她只是笑了笑,将准备好的半真半假的消息传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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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只前行,日以继日。天公作美,顺水推舟,路程行至过三分之二,到了栾州码头时,众人纷纷四散下了船活动活动,其次,也需补充物资。
    定好是休息三个时辰。
    可昔日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的栾州如今已是行人三两,流民居多,满目萧条。
    对比起前世巡查时所见,栾州似乎更荒凉些。而栾州码头所在之处虽是小镇,可担得上除了江宁府外的南部第三大贸易市。
    “王妃,前面好像有人…”晏琤琤顺着莜曲的话望去。
    不远处一瘦弱男子正在挨揍。不待晏琤琤出口制止,肇事者骂骂咧咧地与她们擦身而过。
    “…就这点钱,孝敬大爷都不情愿,还想科考,去你的吧…”
    晏琤琤挑眉。
    捕捉到“科考”和“孝敬”二字,下意识没由来地记在心里。
    她吩咐着身后护卫把事情打探清楚。
    “回禀王妃,那人言语激烈,措辞不当。下属大体综合其意。”
    “当地科考所声称收文人一百两银子,秋闱时会上报给科考院,届时会妥善安排。但那人给了两百二十两,今日方才那汉子才给了其条据。”
    “为何多给一百二十两?”晏琤琤蹙眉,“难道是那人说的‘孝敬’费?”
    “是。”护卫道。
    “下属追问具体给了谁,那文人不敢再答。”
    李执身边的护卫倒是同他一样稳妥,把事情了解得透彻。
    晏琤琤倾首表示晓得了,转身道:“我们且先回船上吧。”
    霜竹疑惑:“咱们不救那个人吗?”
    晏琤琤耐心回答:“如今流民多,世态似比各州各府上报来的还要严重些,早些抵达江宁府,也好早些解决水患。”
    “在外也不要乱救人的好。”
    最后一句,霜竹似懂非懂,只全然听小姐的话。
    果不其然,待她们再次回到码头时,他人也皆纷纷拢至。船再次前行,所有人的脸色皆不太好。
    “琤琤——”
    “琤琤——”
    正要回到房间里去时,忽闻岸边似有人在疾呼自己的名字。
    晏琤琤连忙走向船尾,靠在栏杆上,仔细张望。一同走来的还有李执。
    她没顾得上他。
    只仔细盯看岸边纵马疾呼之人,模模糊糊看不太清脸。
    “是陆少安。”李执提醒道。
    晏琤琤心中大骇,天老爷,这位祖宗怎也跟着来了。
    如今才发觉自从大婚日后,她的视力似是没以往那般好。
    “他怎孤身纵马?这世道不太安全。陆老爷子该得多担心啊。”晏琤琤语气焦急。
    李执叹了口气:“我去同太子说,不能让他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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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少安上了船,规矩行过礼后,暂时被安排进襄王房里的内阁。
    他高兴地伸开手正想抱晏琤琤,却被冒出的一只手死死挟制。
    凤眼斜看,是李执。
    瘪了瘪嘴,正努力挣脱,却被晏琤琤拍向自己背的一巴掌砸得眼冒金星。
    “陆永康!你好大的胆子!”
    这莫名熟悉的感觉,陆少安知晓,她又是把自己当弟弟了。见她太过生气,委屈道:“琤琤,别生气,我爷爷知晓呢。而且我可是跑累三匹宝马才追上你呢,别打我了,我也可累了。”
    话毕,晏琤琤的语气柔软许多,命令道:“我才不信你。等到了下一个码头,我安排护卫护送你回去。”
    闻言,陆少安不干,来了脾气。大剌剌地倒在木床上。
    晏琤琤也来了脾气,正想出手教训,忽被李执开口劝住。
    “江宁繁华,陆少爷去瞧一瞧也是好的。”
    “等会儿我安排人飞鸽传书回去给飞羽,让他告知一声陆师便好。”
    晏琤琤叹了口气,只能同意。
    李执盯看着表情无奈却分外鲜活的晏琤琤笑而不语。
    这两天白日里与李珏探讨法子,不曾想又让他得了与琤琤会见的时机。
    好在莜曲回禀琤琤说的尽是假话。
    倒是能参透出她对李珏的态度——绝对不是喜欢。
    一如她对待陆少安那般的举动,像极了长辈对孩子的态度——绝对不是男女喜欢。
    他彻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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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栾州后,李珏加大了人手,船行速度加快。
    六月十四日出发,六月十六日晌午提早到了江宁。
    因拘着新晋江宁同知斯星然的面子,李珏同意免去同知未及时亲迎之罪。
    一番折腾后,众人终是下了船,斯星然一路迎领到了江宁府府衙,一行人下榻。
    但李珣需带着石川媚回淳亲王府,然后按照规矩,明日淳亲王带着全家到府衙来觐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