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有什么吩咐?”
    “大人要用地方,”毕月乌身旁的下属似乎很是不耐烦。
    “所有人都得回避,包括你。”
    “可是……楼上也有贵人,”柳妖晃动腰肢款步上前,嗓音端的是楚楚可怜。
    烙月刚想封住他的嘴,却发现神识再多走一步都有些难,只好作罢,无语地看着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吐出那几个字。
    “是彼闻宗掌门。”
    他清晰的瞥见她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怎会如此?
    他有八分的把握,她的神识没有看见他。
    烙月睁眼间已经站在了毕月乌跟前,快得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手中金杖轻铃作响,无数道金光针符如漫天花雨缠绕在他们两个人身旁,与其他人隔绝开。
    那两个狐假虎威的下属脸上衣服都挂了彩,本想硬着头皮继续上前,可在没触碰到边界的时候就已经被狠狠弹出几里地,在地上擦出一道刺眼的红。
    “你不是毕月乌,你是谁?”
    烙月冷冷地凝视着这个女人,他想试她,让她出手,可是她胸前的宝石吊坠似乎是感应到了杀气,炽热得令人无法直视,有什么在其中缓缓流动。
    刹那间,天地都染上一层绯红,是日珠在感应她。
    她原本僵住的的神色终于松动了几分,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眉头一挑,慢悠悠开口道。
    “怎么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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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颤巍巍地~)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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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状,俱是屏气凝神地观望着,没成想在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修仙者和妖都是在苟延残喘的今日,居然见到了一场正经的斗法。
    金光阵雨接二连三以咄咄逼人之势刺向毕月乌,却见她身后红色命环渐渐显露,旁若无物地后退一步,那些以术法凝结成的针都化成了轻烟,落地时变成了一点一点的火星子,很快烧成了一大片,熊熊烈火灼着所有人的双眼。
    毕月乌的手指微微颤动着,她只学了一招半式,但这副身躯可真好用啊。……
    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太早使用,都不需要多努力,胸前的法器就狠狠地护住了主,早知如此,自己怎么不对付刚刚见到的那位,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地把她拎在手心里当宠物戏耍的笨女人。
    想什么来什么,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人,不就是吗?
    最好把这些碍她眼睛的人通通烧掉,烧成灰烬。
    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个火诀,刹那间那簇火已经逼近芷溟鼻尖。
    引水咒。
    芷溟反应极快,她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唯一的法子就是从方才的锋水河引水,数道瞧着弱不禁风的白绸顷刻间包裹住了三人,环成一个巨大的茧,那个大火球气势汹汹地来,却在触碰到巨茧的一瞬间融化得无影无踪。
    再来多少次,仍是一样,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毕月乌有些恼了,这副身躯的修为可是天上人间第一,怎么会有杀不了的人。
    那些人为了远离战场又不想错过好戏,已经紧闭好了何方楼的大门,到了二楼偷摸开了一扇窗看。
    “她,她在引锋水河的水!”
    “怎么可能?”
    “锋水河里不全是刀子吗?那些刀子呢?”
    芷溟不知她还要再试多少次,心中逐渐升起一阵烦闷,既有对自己当时手痒干了坏事结仇的一点懊悔,还有就是她身旁的一人一妖,看起来状况都很不好。
    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她似乎是看花了眼,那水凝成的白练,像是一根根尖细无比的羽毛紧密错列排开,思及此处,她引水化形,水螭高成九丈,朝天怒吼一声,居高临下地重重砸向毕月乌。
    竟然消停了。
    围着她们三人的白练很快如冰凌般碎裂了一地,有点点河水落在了芷溟身上,像是青草拂过的搔痒。
    可是其他两个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宁合差点一头栽倒,那小妖更甚,七窍处慢慢流出血来,他木然地看着宁合,似是被抽干了灵气般猛然歪倒在地,像一个破布娃娃。
    芷溟赶紧扶住宁合,心忽然停了一瞬,胸口像是狠狠穿入什么钝器,连着骨头也一抽一抽地跳。
    “宁合!”
    他回应不了,低着头,连站立也很是勉强。
    忽然一股热流从尾椎处流入,回头看,发现是那个帮了他许多次的仙师。
    可五脏六腑仍然痛得难忍,嘴角的血渗出流到了下巴颏,看上去只比地上那个躺着了无生气的好那么一丁点儿。
    自己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他靠着芷溟,双眸里是化不开的浓雾,左胸口蓦地一紧,像是被只手攥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她向来骄矜的不可一世的眼睛里,竟然也会有害怕。
    可他只是一个凡人啊……还是那种最不起眼的凡人。
    烙月顾不上什么体面了,伸手直接将两人裹好收进了乾坤袋,对着芷溟冷声道。
    “去参园,先吊着命再说,这伤还没到不能治的地步。”
    惊散开的魂魄被这几句话强安回了原位,芷溟紧紧黏住烙月的脚步,几息之间,参园出现在了眼前,只是瞧着光秃秃的,她的心又是一跳,开始担心烙月是不是记错了参园的余量。
    “别担心。”
    母亲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旁,目光沉静温柔,话语里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这里是罔境,灵气充沛,救活一个凡人可比救活一个妖怪要容易得多。”
    “你肯定记得,内河的月珠能保那些溺水的人不死。”
    “我记得。”芷溟莫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若现在她们俩是在浮塔村,他遭遇了什么不测,她会把他带到月珠光芒最盛的地方去。
    她顾不上他是不是会成为夜叉鬼了,如果是宁合,那夜叉鬼也没什么好恶心的。
    沁人心脾的苦涩清香,在空中弥散,如同一只轻柔安抚的手。
    烙月有条不紊地从袋中将二人取出,放置在左手边和右手边,一齐将那些练好的丹药推入他们的五脏六腑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成一块墨板。
    那个小妖最先醒来,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愣神片刻,突然“嗷”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找不着北的时候,被后赶到的朱诺紧紧拥入怀中。
    朱诺向烙月叩谢了一番,眼见烙月的回应淡淡的,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得令他未敢再多做停留就带着晓晓离开了。
    芷溟感觉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她看着地上的人,仍然是僵硬冰冷,面无血色。
    烙月放低身子再仔细地探了一遍宁合的脉搏,他的呼吸。
    双眸渐渐黯淡。
    是不是给他用得不够呢?
    不过他已没有办法验证了,园里的参已经耗尽,他太过轻视那条河,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对着身侧微微发怔的芷淳苦涩一笑,这孩子当初是被她们俩带回罔境的,她们也以为可以护他长久,没想到变故陡生,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为什么……”
    芷溟呆呆地站着,茫然无措。
    她想不明白,前几个时辰他还好好地站在那儿跟她斗气,现在怎么就再也醒不来了。
    芷淳上前亲自查探了宁合的脉搏,思索片刻,略带迟疑地开口道。
    “我记得,坎离塔内,有治这种伤的药草,长在莱芜树下。”
    “真的?”
    芷溟眼眶微酸。
    “真的有,只是没人找到过……”
    芷淳不由轻叹一声,她会医,在彼闻宗学术的时候遍阅了藏书阁里的医书,也在江底看完了首任河神留下的医学典籍。
    她记得那条河,过河的法子只有一个——装在密不透风的柳木箱子里。可若是过河的时候箱子不小心被开了,河水湍急之间,片片飞沫堪比凌迟,能带着半口气回到岸边已属修为极其深厚的人了。
    “你告诉我是何模样,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