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停在安阳大酒店门口，宋清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转头冲着姜筱，“筱筱，你先回酒店，我们有点事情要讲。”
路口的出租车匆匆地下客，停了就走，走了又来，车灯一束束晃过他们的眼睛，车里头明了又暗。
宋清总觉得梅阳的狗仔和代拍跟艺人的数量相当。回来前她只告诉陈亦之，跟姜筱一起，陈亦之兴许以为是她是坐姜筱的保姆车。
若是和沈辞川今晚在这里被拍到，她又要如何跟陈亦之做解释。
沈辞川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带着医院文字logo的布口袋，净安大学附属医院，宋清看到袋子里露出来的银色保温桶。
“这是妈今早现炖的鸡汤，来之前我又热过一次，她嘱咐你好好休息。”
不用说，自己生病的消息一定是从陈亦之讲给杨娴听的。
宋清拎过袋子，右手已经按在开门扶手上，“我先回去了，车里待太久不好。”
“注意身体。”
沈辞川在酒店转弯的路口接到了小北，准备掉头开回去，“见到小兰了？”
“川哥你就别担心我了，万溪姐打了几个电话问，我都说快了快了，再不回去真是要被发现了。”小北在外头站了些时间，说话仍旧冒着白气，一手去扯安全带，“你和小清姐这恋爱谈的，我看得都累了。”
沈辞川只是笑，顺利从车流中把车倒了出去。
宋清进了房间，把汤放在客厅桌子上，手机里先收到的是姜筱的消息。
【小清姐，你说实话，沈老师是不是在追你啊？】
【没有】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说他探班，来了之后却问你是不是病了，我都没告诉他你感冒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不是的】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他追你多久了？节目里我就觉得不对劲呢】
【小鬼头我要去洗澡了】
陈亦之推开半掩的门，“你跟谁聊天笑这么开心？”
宋清把手机反扣在床上，转转脖子准备起身去洗澡，“没什么，跟筱筱。”
“鸡汤热好了，出来喝点吧。”
“我先去洗澡，你们先喝吧，给我留一点就行。”
“你是不是准备瞒着我跟沈辞川和好？”陈亦之依旧站在原地，脸色渐沉。
宋清没有被陈亦之这样的表情吓到，即使他这样子是和沈辞川的事情有关。
陈亦之是她的第二个经纪人，从她跟第一个东家解约，陈亦之提出要给她成立个人工作室，他们已经一起工作了六年，不出意外，他们还会在一起工作很多个六年。
她自问当陈亦之艺人的这些年，从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但似乎这些天陈亦之身体力行地在告诉她，跟沈辞川复合这件事，即使只是心起念头也是越轨的。
宋清没有理他，“我要洗澡了，请你出去。”
陈亦之大力地关上门，墙壁同频地有了回响，她手扶着的玻璃门也轻微的晃动起来，“宋清，三年前他因为合同的事跟你离婚，你觉得他现在会不会又因为别的事跟你在一起。”
即使他的声音仅够两人能听到，宋清还是被吓到，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你觉得你们只是说在谈恋爱，偷偷结婚离婚，我就不会发现吗。宋清，我本无意探查你的隐私，但是我就是不小心看到了。”陈亦之长叹一口气，终于在和宋清的眼神交汇里咽下自己想说的话，“对不起，你先洗澡吧。”
他掩门离去，剩下愣在原地的宋清。
她很诧异，一方面确信陈亦之不会以此要挟她，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结过婚的消息并非完全是无人知晓。
宋清措词良久，给沈辞川发去时隔半月后的第一条消息。
【你的合同、税务这些目前是谁在经手和负责？】
【有的是莫谦，细碎一些的是执行经纪万溪】
【知道了】
【重要的身份证照呢？】
【都在我自己手上】
【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今天带来的卤味和鸡汤】
【外公最近状态不错，不用担心】
【好】
【早点休息】
一晃一个月多月，快到了年底，从姜筱那里，宋清再一次知道沈辞川又到了梅阳。
“不过沈老师只是来拍一个剧的客串，就呆两三天哦。”听姜筱的语气，似乎她还是默认，沈辞川在追她，并且已经有一定的成效。
宋清不置可否，也没法把两人的事解释给她听，姑且就当他们俩就是姜筱那样想的那样。
“我这几天没空，这两天要多赶几条戏，然后我后天要走，请了几天假去参加活动，顺便要去把我们综艺的旁白录了。”
姜筱如梦初醒，“对吼，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段时间也要请假回去录，先导片是不是快出来了。”
宋清点头，“等我们旁白录完，估计就快了。”
姜筱叹着气，遗憾着两人无法见面。但这日傍晚，宋清还是见到了沈辞川。
城墙底下，宋清等着拍今天的最后几场戏。
沈辞川一身白衣，衣决飘飘地漫步过来，外面却披着一件深绿色的军大衣。跟在他身边的应该是宋清之前远远打过照面的执行经纪万溪。
“那边看到像你，过来打个招呼。”沈辞川跟周围人都点头示意。
陈亦之打着幌子和他聊起了天，“沈老师旁白都录完了?”
“嗯，前两天刚录完。”
宋清示意沈辞川的执行经纪坐下，虽然知道她是谁但仍旧客套着，“您好，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叫万溪，溪水的溪。叫我小溪就好了。”万溪大方地伸手出来。
她坐下的瞬间，宋清鼻尖就飘过沈辞川同样的香水味道，很淡，但她还是闻到了。
“宋老师这部戏还有多久杀青？”
宋清算着日子，“大概还有一个多月。”
“那提前预祝宋老师杀青快乐咯。”
万溪的笑容很大，起码露出了十颗排列整齐且贴着超白贴面的牙齿，不是假笑，却比假笑还要让人难受。
笑起来的声音足以让这房车顶棚下的人都能听见。
最近貌似很流行什么MBTI人格测试，宋清没测过，不过听小兰她们描述过，她很确信，自己是个i人。
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沈辞川，希望他能看见自己煎熬的表情。
沈辞川果然看见，适时地站起来和陈亦之道了别，“时间也不早了，不耽误宋老师看剧本了，小溪，我们先回去吧。”
万溪仍旧热络地站起来和宋清握握手，“那宋老师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宋清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你跟他聊那么久干嘛。”
陈亦之在刚刚万溪的位置坐下来，“这里这么多人，到处都会有人拍，难不成我挎着一张脸啊。”
陈亦之和宋清望着同一个方向，沈辞川和万溪离开的那条路，“宋清，一定非他不可吗。”
宋清手里玩着从风衣上取下来的腰带，岔开了话题，“我可好久没见到你男朋友小齐了，他最近在忙什么？”
“分手了。”
“又分手了？你能认真一点对待别人的感情吗？”
“什么才叫对感情认真。”
他们同时向一处转头，眼前的距离近的吓人，宋清被陈亦之盯地有些发毛，“好好好，对不起。我知道你们作为性少数群体很不容易，我掌嘴谢罪行吧。”
陈亦之被宋清眯眼作势打自己嘴巴的样子逗笑，“行了你。”
“小兰去哪了，这会又没见到她人。”
陈亦之喝了口茶，道出真相，“沈辞川都来见你了，小兰不知道去见陆志北啊。”
梅阳一连下了两天的雨，有时雨里夹杂着落地就要化的雪，从酒店出发的这天难得的放了晴。
宋清坐在寰野大厦27楼的配音室里，浅浅看了一段她那部分的先导片，然后进入了今天的重头戏，正片旁白的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