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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后头把宋清拥在怀里,“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宋清扯过被子,用脚踹了沈辞川一下,“少自作多情。”
    “今天怎么样?人见到了吗?”
    宋清叹气,在黑暗里睁了眼睛,“见到了,你说这算是个好结局吗?”
    “嗯,虽然余畅没见到,但最终找到了,也算是个好结局,是不是。”
    沈辞川也许累极了,几句话的功夫就沉沉地睡过去,宋清拉下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彻夜都在想一件事。
    余畅留下的财产,对于洪梅母子也许是个天文数字。
    一个久在南方务农和打零工的中年女人,一个因故意伤人而尚在牢里服役的青年男子。
    他们将要怎么对待这笔巨额财富。
    宋清害怕他们会整日挥霍,被人骗或是拿去赌,但更多地是为余畅感到不值得。
    可第二日再见到洪梅的时候。
    她却说她想了一晚上,不能拿余畅的钱,毕竟她没真心尽过做母亲的义务。
    宋清和秦姨站在远侧的亭子里,看洪梅利落地用白酒浇湿了手帕,仔细地擦拭余畅的墓碑,于是她也恼了一晚上的问题,突然成了空。
    她们想,也许洪梅也有很多话要跟余畅讲的。
    可洪梅上完最后三炷香,就头也不回地走到她们面前。
    她说她得走了,地里没人照应,于是依旧头也不回地坐上13个小时的硬座回家去。
    那天,余畅听着洪梅几句低声的盼儿,才知道在余畅这个名字之前,她叫余盼儿。
    宋清只是想,哪怕这一天早来一个月也好。
    陈亦之最终还是在一个月内给宋清谈下部新剧,许是铁了心要打某些人的脸,这部的制作和班底可比之前那部高出来一大截。
    不过就是拍戏的地方在西南某小镇,拍戏条件不太好,这才有前女主角突然临阵脱逃的空缺让陈亦之钻。
    但宋清关心的却是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税务门,她想起月余前,陈亦言的消息。
    “之前听亦言姐说谦广的税务出了问题,这么说网上传的谦广某高管被抓是真的?”
    陈亦之抱着四月在阳台的躺椅,“真的,莫谦也被带走了。”
    宋清几乎要跳起来,“真的?”
    “他又不是真的进去了,不过是被带走调查,至于这么高兴?”
    宋清点头,至于。
    第65章 东远的雨
    要见沈辞川亲生父亲这件事,他说得很轻松。
    “他的乐队巡演到了沪城,只是一顿家常便饭。”
    沈玉怀曾拉着宋清的手“严正声明”,沈辞川的继父梁佑生算是他半个父亲,毕竟他也从小看着沈辞川长大。
    而沈辞川的亲生父亲姓甚名谁,除了李翠芳,没人跟她提过。
    “明天吧,我让小兰去订饭店,下午有工作,可能有点来不及。”
    沈辞川依旧睡眼惺忪,似乎也没把这当成什么要紧事,“饭店已经订好了。”
    高裴提早到了包间,连西装外套都未脱下,端正地坐在一侧的茶桌上等他们。
    虽然他要比沈玉怀大上几岁,不过保养得宜,弹钢琴的修长手指搭在白色描金的瓷杯盖上,有种更让人猜不出年纪的知识分子的儒雅气质。
    他见沈辞川和宋清前后进了包间,起身和他们握着手,“小宋你好,这次贸然打扰,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
    宋清连忙摆摆手,“伯父您客气了,我应该早就去拜访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我们也算见过一次,不是吗?”
    宋清猛想起几年前她偷偷去看高裴的演出,明明没有被发现才对。
    高裴看出宋清的疑惑,示意着两人入座,等到落了座他才继续说道,“我同事坐在你后面,认出你来就发在了群里。”
    宋清恍然,沈辞川却好像早就知道似的,没什么大表情。
    “先点菜吧?”高裴询问着他们的意见。
    “不用,来前已经配过菜了,您想添点什么?”沈辞川在高裴面前没有像面对沈玉怀那样的疏离,反而有些随意。
    高裴接过平板又转到了宋清面前,“还是小宋点吧。”
    三个人推过来推过去,到凉菜上了桌也没多加出一个菜,沈辞川干脆转手递给了服务员。
    “最近工作忙吗?”
    “年初还好,最近忙一些,你们呢?”
    沈辞川替宋清夹了一筷笋,“她过两天就快进组了,我也差不多。”
    高裴松松领口的扣子,“外婆身体好吗?”
    “嗯,最近还不错。”
    “你妈妈呢?身体好吗?”
    沈辞川轻咳一声,一口饮下半杯茶水,“我跟她也不怎么联系。”
    有时沈辞川也不是很明白上一代人的感情,明明高裴应该责怪抛弃他的母亲,应该责怪不让他和儿子见面的母亲,可高裴好像比他们所有人都对此淡然。
    沈辞川进了里间,叮嘱服务员不要打扰,又重新坐了回来,“不过她身体应该挺好的。”
    高裴点头,到饭局结束也没再提起这些,不过是耐心询问两人的工作,顺带又回复宋清某些对于自己巡演工作的疑惑。
    两人来接的司机到了楼下,高裴才悠悠从西装口袋里取出张银行卡,“这张卡里头钱不多,十万零一块,请小宋务必收下。我这些年没尽到什么做父亲的责任,你们结婚的事我也不知道,这就算是我补上的红包。”
    宋清进退两难,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沈辞川却伸手接过搁到她的手心里,“这就算是改口费。”
    宋清突然明白沈辞川眼底的意思,俏皮地笑起来,“那谢谢伯父,不,谢谢爸。”
    高裴有些意外,也笑起来,拍拍沈辞川的肩膀,“车子到了,那你们先走。”
    沈辞川鲜少像今晚一样话多,一路上小北和宋清几乎插不上话。
    宋清今晚盯着他面前的分酒盅空了三次,知道喝醉是必然的结果。
    而他喝醉的唯一表现,就是不停地讲话。
    小北帮着宋清把沈辞川扶上了楼,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沈辞川却什么都不讲了。
    他只是靠在沙发上,这么静静地盯着宋清。
    宋清像照顾小孩子一样,露出些慈爱的微笑去摸沈辞川的头发。
    沈辞川捉住她的手腕,“我还没讲完。”他停顿着,把宋清的手握在两手之间。
    宋清以为他要继续车上未完的故事。
    关于高裴,关于沈玉怀,关于梁佑生,关于他为什么随母姓,诸如此类。
    “进组前有个综艺,和你去的地方离得很近。”
    沈辞川虽面色不显,可宋清盯着他满眼晕上的红色,知道他真的醉得厉害,抽了手出来依旧去摸他的头发,“知道。”
    一早从东远市的机场转了大客车,又换了一次小车,才终于开到山上的酒店。
    这里算是方圆百里内唯一一家还不错的酒店,早年东远山上还开发度假区,后来资本撤走,度假区荒废了大半,这家只有十层楼的【东远度假酒店】就成了仅存的规模尚可的酒店。
    甭管什么大导演还是小助理,这次统统都住得一样。
    宋清前前后后被盘山路颠吐了好几次,尤其加上那种刺鼻的机油味道,更是头晕难耐,吐得嗓子眼直反酸。
    她在酒店大堂就这么直接倒在了秦姨怀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幸好这个酒店被他们剧组包下了大半,在周围走动的也都是工作人员。
    秦姨插了支藿香正气水给她,宋清闻到味道就又弯腰摸到垃圾桶开始干呕,吓坏了沙发周围的一圈人,“吐这么厉害?要不等下叫个救护车上来吧?”
    “不用麻烦,她晕车是老毛病了,晚上休息会就好了。”陈亦之回答着别人的话,顺手从包里摸了清凉油递给秦姨。
    宋清想请秦姨来做助理的事,她前后拒绝了好几次。
    一开始她的打算是,大不了让秦姨留在自己家,和从前在余畅家做的事一样,收拾收拾屋子,人回去了做做饭什么的,也不必常跟着他们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