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穿越小说 > 矢志以北 > 正文 第一章镇抚司
    痛!
    太痛了!
    好似一根尖锐的锈棒插入他的小脑一顿搅和,无以言说的痛苦从他的天灵盖一路向他的小脑蔓延。
    意识就久困于黑暗中的宁远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皮,很快他的眼里终于露出了惊惶的神色,映入眼帘的场景已然不是自己熟悉的卧室。
    “这不能给我整穿越上了吧!”
    宁远虚弱的声音低声喃喃道,心情有些许沉重。
    穿越俩字在大部分人眼里可能是荒唐美好的,可对于一个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理工高材生来说,穿越可一点也不美好。
    先且不论穿越到高武世界的几率有多低,但是那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社会环境便足以让宁远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若是有幸穿越到五胡乱华的那种战乱年代,你甚至还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炖在一个锅里。
    那可真谓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宁远抬起手想敲一敲自己那又昏又涨的太阳穴,可抬眼却看见一只裹紧了绷带的血手。
    无意间他也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原主的手指关节处的骨节很是粗大,还布满了那种结实的老茧。
    “染血的绷带,我是穿越到了哪个倒霉的武夫身上吗?”宁远如是想着。
    生活里绷带不离身的职业很少,就那几个,无难怪他会这么猜测。
    宁远咬着牙想要翻身站起,可他如今的半边身子都是麻木不听使唤的状态,这个起身的过程让他艰难无比。他半截裸露的胳膊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於紫色,也不知道是受了外伤还是单纯的血液淤积。
    来回尝试了许多次,宁远总算是掌控了这具身躯,成功翻身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会感觉胸膛黏糊糊的?”
    刚一站直身子,宁远就发觉到不对劲。
    绷带上有血污就算了,为什么衣服也有大片血迹?还破开了那么一道口子?
    怀着猜疑的心,宁远小心翼翼地撕开胸前的布料,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一道半指余长的血痂长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宁远回头一望,只见那被单上,自己原本躺着的地方早已染上了大片暗沉的血液。
    入室谋杀?
    “难怪前胸和后背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我还以为是自己错觉!”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心脏被捅穿的伤势我还能活着吗?”
    宁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信息太少了,他无法判断此刻的情况。
    他所处的房间入目尽是一片灰白的墙壁,窗前就简单摆着一张看着都很掉价的木桌和几口褐红色的衣柜,除了一面落地镜以外,整个房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虽然全世界的男人都对自己睡觉的环境要求不高,但从布局的小细节来看,这副身体的主人应该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我’应该是被人谋杀在家?但貌似应该不是因为钱财问题。”
    宁远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真相似乎依旧是迷雾重重。
    走近东北角的那面落地镜前,他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一面锡镜!而非打磨抛光的传统铜镜。
    要知道华夏古代长期都是以铜为镜的,锡镜的大规模普及那都是工业时代开启,玻璃产能大规模上去之后了。
    这无疑让宁远产生了一丝错乱感。之前观察房间的布局,他一直都是觉得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华夏古代的时代中的。
    但现在嘛,这个猜测可能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房间的光线并不明亮,但也足够宁远看清自己如今的模样了:一头及肩的金色长发,如松脂一般深邃的褐色眼瞳,鼻梁高挺,五官柔和,皮肤细腻光滑且带着一种成熟小麦的色泽。
    啊?宁远有些惊讶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阔,都不谈是不是华夏古代,自己现在连汉人都不算了。
    恍然间,宁远的脑海又开始胀痛,一段段的记忆信息突然从识海深处被唤醒,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宁远碰上的这苦主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名字,也叫宁远。自幼贪玩,喜欢音律。父亲叫宁夏,是北城这一带颇有名气的铁匠,祖上曾是汉人。他的太太太爷爷为了躲避当时的中洲战乱,跟随镇南军一路逃到了这蛮荒的南疆。
    他母亲姜氏是从西漠迁徙而来的羌人,宁远的一头金发就是遗传自母亲,褐瞳则是继承自父亲。
    那面落地镜是自己母亲带过来的陪嫁,羌人懂得如何烧制透明玻璃,只是成色与效率始终不高,但那面落地镜的价值依旧不菲。
    身世问题明了了,可宁远还是不明白自己心脏上会遭到这么一记致命伤,还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自己刚刚回忆起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的画面。
    抱着求证的心,宁远走出房门,却见客厅内是一片狼藉,堂前的大门被人粗暴地踹倒在地,各色的陶片木屑撒的满地都是。挂在墙上的斗笠蓑衣也被人粗暴的扔在了地上。
    就连桌椅没能幸免于难,纷纷栽倒在地,似乎曾经发生过一场剧烈的争执。
    杂乱地上他甚至还瞥到了两位熟悉的人影,那是服侍了他家多年的家丁。此时他们两眼浑睁地倒在血泊之中。
    “福伯.....阿亮.....”
    宁远踉跄地走向躺在地上的尸体,他心中莫名涌出剧烈的哀痛。
    “可我分明不认得他们的.......”
    是被本身的记忆身份给影响了吗?
    宁远蹲下身子颤巍着手替他们将眼皮给合上,这算是他对自己内心的一丝安慰吧。
    做完这一切,宁远终于勉强舒了一口气,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凶手究竟是谁,但他一定会想办法查明的。
    现在首要做的事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剩......
    等等!......
    在他的视线里,地面上突然多出了道细长人影,从他后方的门口投射而来。
    人影?地上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人影!.......
    宁远亡魂皆冒,冷汗直流.....
    凶手没走远?“他”转头又回来了!
    跑!
    宁远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压根就没想回头去看一眼的想法。
    恐惧摧残着他的理智,压榨着他的潜力。宁远觉得身子有种说不出的轻快,三两步就冲到了后厨,这里有扇敞开的窗户,外面就是田间阡陌,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就是天高任鸟飞。
    到时候自己随便吼一声,父老乡亲们都会从屋舍里出来帮我。想到这里宁远心中满怀希冀。
    他一脚踩着水缸,纵身一跃,破窗而出————
    “跑?”
    身后那道人影轻笑一声,丝毫没有要追的意思,只他缓缓抬起手,又轻轻一握。
    “草缚!——--”
    在宁远绝望地眼神中,数根坚韧异常的藤蔓从地头破土而出,瞬息之间就在他落地的地方结成了一张大网。他刚抽身想走,一根藤蔓却缠上了脚踝,另一根又攀附上他的手腕。宁远百般挣扎,却是无可奈何,压根逃不开这里。随着越来越多的藤蔓生成,纵然宁远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像个粽子一样被捆个结结实实。
    在宁远不甘的注视下,一个穿着朱色武服的男子闲庭信步的从院墙的转角处走出。他脸颊处有着两条淡淡的法令纹,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
    “吾乃北城镇抚司第七任首席巡捕,北辰怀厚。有个小小的疑惑,小兄弟能为我解答一下吗。”
    看着朱衣男子确实没有想直接杀掉自己的想法,宁远紧悬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我知道大人想问什么,可我实在什么都不知道。我被贼人一剑穿心,侥幸未死,刚刚担心贼人去而复返,故才拔腿便跑。”
    镇抚司是隶属北辰家族麾下的暴力执法部门,听名字也大概能知道它是干嘛的,镇压、安抚。
    从当年中州人大规模南逃进南疆一带,个个部族之间的矛盾摩擦就愈发激烈,流血冲突基本就成了那个年代的主旋律。镇抚司也是在这个背景下从镇南军里分离出来的。
    “也许是吧!”
    北辰怀厚摩挲着下巴,嘴里嘀咕着。
    “喂!你要干什么!”
    “你不会觉得我会轻信你的一面之词吧,当然是带你回镇抚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