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快躲啊!”好不容易摸过来的吴昭昭看到这一幕,表情犹如吞了鬼,来不及想太多,他掐指成印,口中念咒:“敕召五雷,镇邪压煞,万鬼伏诛!”①
    念完周遭不见任何反应,吴昭昭脸却惨白不止一分,眼看那鬼就要把江酌洲拖到近前,他又急念:“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②
    这一次更糟,不仅周遭没有任何变化,连他自身也没有感到任何灵力变化。
    而那恶鬼已经将嘴巴张大到极致,正准备将身前的人一口吞下。
    这一口咬下去,必死无疑啊。
    吴昭昭心中大喊完蛋,死马当活马医般从兜里掏出一把符纸扔了过去。
    “啊——”
    恶鬼发出难听嘶吼,手中抓住的人被它猛地丢出去砸在远处沙发上,符纸还没触到鬼影已经燃烧化为灰烬。
    显然,让恶鬼吃痛发怒的不是符,而是江酌洲手里的剑。
    木剑只有小臂长,在鬼影靠近时,江酌洲看准了时机,一把将剑刺进了恶鬼喉咙深处。
    “走!”吴昭昭知道这是个机会,跑过去拉起江酌洲就往外跑,“往外走,这个鬼域很大,要找到薄弱口破开才有机会出去!”
    两人跌跌撞撞从别墅跑出来,外面灯光还亮着,看得比里面清楚很多。
    “快快快,那鬼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吴昭昭从业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强的,他体型微胖,体力也不是很好,说话已经要大喘气,趁着空档朝江酌洲看去,本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样狼狈,这一看又是一惊。
    男人面色苍白,唇色却像沾了血般殷红……呃……好像确实沾了血,但他神情不见任何慌乱,那双深邃黑眸扫过来的时候,留给人的只有冷意和肆虐的疯狂。
    吴昭昭真受不了,差点松开手将人推出去,他知道江酌洲疯过,疯起来会毫无理智发泄怒气毁坏身边一切东西。
    相比起外放的癫狂,这种内敛压抑的、带着毁灭般的疯狂更加令人心惧。
    “你你你没事吧?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啊。”
    “嗯,”江酌洲慢悠悠应了声,“我知道。”
    知道什么啊,这是知道就能不疯的吗?
    吴昭昭无语凝噎,暗叹一句钱难赚,屎难吃。
    从别墅住宅跑到庭院,又从庭院跑到路口,吴昭昭指了一个方向,“走,往这边。”
    江酌洲没有说话,只一路跟着吴昭昭快速往前走。道路两边立着高大浓密的菩提树,阴风吹过,树影如鬼魅般在地上晃动。
    走着走着,江酌洲忽然停了下来。
    “怎……怎么啦?快走啊。”吴昭昭跑了一段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不由回过头气喘吁吁问道。
    “没什么。”江酌洲手指将手中桃木剑攥得更紧,抬步重新向前走去。
    这是金双湖的方向。
    隐隐约约鼻尖已经有了微风吹来的潮湿水汽。
    没过多久,那片他每晚都要欣赏片刻的湖光水色出现在眼前。
    宴聆青。
    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的时候,江酌洲的脚步越来越慢。
    “喂,我说江先生,江老板,我们是在逃命不是在散步!”吴昭昭又喊了起来,他躬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头发乱糟糟一团,完全没有一点体面。见江酌洲看着他不说话,死要面子站直身说道:“你这么看着老夫做什么?老夫有说错吗?”
    江酌洲没有答,只说道:“那只鬼没有追过来。”
    吴昭昭四处看了看,确实是这样,但这也称不上什么好事,鬼在明处他们还能看着躲,现在要是突然来个鬼冒头能吓死人。
    “让老夫来!”吴昭昭秉持大师身份站出来,他从兜里拿出还没书写的黄符、朱砂、毛笔,准备当场画几张能用的。
    “老夫前几天就开始做准备,黄符书成不少,本以为够用,没想到……唉……幸好我还带了这些东西。”
    画符讲究心静神宁,一笔书成,吴昭昭平常画十张能成一张已经是运气好,但现在这种境地……
    吴昭昭越画越慌,不是画错了就是朱砂中断,一笔难成。
    鬼还没出来,周身却越来越沉闷压抑,阴寒空气像是从骨头缝里一点点钻入。
    吴昭昭咬着牙又试了半晌,还是不成。蓦地,他望向江酌洲,那人立在一旁,正定定看着湖面出神。
    片刻后,看湖的江酌洲被叫过来画符。
    “上次,上次我画的时候你不是学过?来,笔给你,你来画。”
    江酌洲接过笔,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中依旧清晰。他脸色很沉,眼也很沉,似乎已经没了先前冰冷邪肆的疯狂模样,一切都被无声压在了平静之下。
    江酌洲一连画了几张,越不成他心越静,第五张的时候,笔落下,吴昭昭喊道:“呼,终于成了,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