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培柯铁了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追上他,宴聆青又被捉住了。一股力道将他全身束缚,像是要拖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宴聆青不去,那股力道就越收越紧。
    很多次他都想回收所有力量将这个人杀掉算了,反正都是要杀的,但想到那句“全小区都要陪葬”,想到上方滚滚天雷,宴聆青都没有做。
    “护好了,宴聆青。”
    宴聆青会顾及,周培柯利用的也是他的顾及,所以毫不犹豫,话落的瞬间鬼域“轰”地一声爆开。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手中捧着的炸|弹终于炸了,为了不伤到外面的人和身处其中的人,宴聆宴不得不分出更多鬼力将那股爆|炸压制在中间,直到将它们消耗干净。
    黑云翻滚,电闪雷鸣,巨大的暴风雨仿佛即将来临。
    吴昭昭看向天空,月亮早已被乌云遮住,阴风阵阵,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他知道有人,不,有鬼压制了那些不断暴动的煞气。
    无论这天气看上去多诡异吓人,至少他们外面的人不会有事。
    有谁能做到这等地步?不用想,一定是那只看上去清澈愚蠢,但实力又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小水鬼。
    听说那小鬼魂魄本就不稳,经了这一遭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更大影响。想到这都是周培柯搞出来的事,吴昭昭走过去,踹了昏迷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好几脚。
    师傅踹不到,他还不能踹徒弟吗?
    钟创何虞被靳荣升从湖里带出来便扔到了金双湖另一侧的大石头后,此刻两人还处在昏迷当中。
    江酌洲几次跳下去,却被那两股搅动的力量排斥在外,最后是靳荣升挡住了他,“现在是做无用功,别浪费力气。”
    终于,大雨哗哗落了下来,遮天蔽月的乌云逐渐散开,暴风般席卷的阴煞气也缓慢停了下来。
    江酌洲和靳荣升同时入了水,能看清的那一刻,只见宴聆青和周培柯的身形都显现了出来,但那一幕,令江酌洲心神俱颤。
    湖水之下,周培柯一手紧紧掐住宴聆青的脖颈,宴聆青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但脸上却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且还在向下蔓延。
    周培柯和宴聆青还在不断下沉,不论怎样,江酌洲和他们始终隔着一段距离,靳荣升作为水鬼有优势,但他无法伤害周培柯。
    眼见宴聆青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江酌洲几乎心生绝望时,一个黑发的白影突兀闪了出来。
    白裙小姐真的很烦,金双湖平常有几个人跳湖就算了,反正水鬼喜欢捞也打扰不到她,但前两天才有四个男的来找他,现在又是一帮人在上面震天动地,完全不顾底下的影响。
    这里是水鬼的地盘,上面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兴风作浪?
    白裙小姐觉得很烦很讨厌,但作为宅女和社恐,即便这样也没有出去找人理论。
    何简奕死亡,她大仇得报后,心态已经变得平和,反正不关她和水鬼的事,就当扰民的,忍忍吧。
    后来水鬼出去了,以水鬼高深莫测的能力,上面总该很快得到平息了吧?
    但没有,不仅没有,还越演越烈。
    白裙小姐绷紧了神经,鬼气化作泥沙混杂在水中往上飘去。越是往上,越能感到危险。
    危险!
    危险逼近让她本能叫嚣着要逃,但她不想逃,水鬼还在上面。
    生前她死于愚蠢和不幸,死后又被仇恨所蒙,还是差点死在仇人手上,如果非说生前死后她还有什么在乎的人和事,那一定是水鬼。
    她所有的不幸开始扭转都是因为那只水鬼。所以,她什么都可以不管,却不能不管水鬼。
    玄术、煞气、鬼气,各种力量在上面碰撞,白裙小姐藏在下面几乎没有插手的余地,那张看上去依旧青白可怖的面孔仰在水中,面无表情地想,最好的办法还是把水鬼偷走。
    水鬼消失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在一个可以完全藏匿气息的地方,只要偷下来再藏进那里,谁也伤不到他。
    白裙小姐寻找着机会,煞气全力爆开,又被水鬼的鬼力压制之前,哪怕藏在暗处她也不敢随意乱动,但等到那些平息之后,等看到水鬼魂魄裂开,不管是不是好时机,她都要将鬼偷走。
    白影如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忽闪忽现,猛地闪现在眼前时,鬼气所化泥沙仿若根根尖刺,刺向周培柯的双眼,刺向脖颈和心脏。
    水鬼终于被松开,白裙小姐拖住人就走。
    水中泥沙漫天,无差别攻击着身后的人,其中尤数周培柯脸色最差。
    周培柯那张清俊的脸已经堪称扭曲,特意算过的时机,利鬼怪邪术,利他,但结果就是原先的计划没成,新择定的目标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