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沉尧想了想也没继续问,而是让自己的小厮在府里打听,一有消息就找个借口上山告诉他。
    没过几日,他的小厮就来了,同时也带来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恩爱有加的父母近日一直在吵架,且闹到了要休妻的地步。
    王沉尧只觉得晴天霹雳,身子都站不稳了。
    不止这些,小厮吞吞吐吐,觑着他的神色不敢说接下来的话。
    “说!”
    小厮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似乎是老爷想要接回一个孩子,上族谱,夫人不同意,这才闹起来的。”
    小厮已经下山许久了,而王沉尧依旧在那里站着。
    寒风里,他不止身上凉,心里也是一片冰凉。
    这还有什么说的?
    孟生,便是父亲当年外室生的那个孩子,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那几日,王沉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夫子连翻敲打他,告诫他将心思都放在书本上。
    但王沉尧觉得自己无法好好读书了。
    与之相反,孟生的成绩越发的好,每一天都在进步,每个夫子都会在课堂上夸赞一番,说孟生进步极大。
    后来,更是在诗会中大展身手,甚至获得了陆夫子的喜欢。
    孟生越优秀,王沉尧心里就越恨。
    “我没想杀人的,我本不想杀了他……”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有一日,他父亲的人来给他送东西,本该离开的时候脚步一转,去找孟生了。
    这一切,都被暗处的王沉尧看在眼中。
    父亲是他的天,他不允许父亲出现这样的污点,不能让孟生再活着了……
    所以,他策划了这一切。
    苏子烨适时开口,清朗的声音让王沉尧从痛苦中回过神。
    “那你有没有想过,孟生,从未想过和你争夺什么。”
    “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你又怎知,他不知道你的身份?”
    王沉尧怔住,苏子烨则是让琳琅去将她之前排好时间的纸张拿来。
    当薄薄的纸一张张铺在地上的时候,也似乎让人看见孟生蹲在那书写。
    “正月十五,书院给每人一块糕点。”
    “……”
    “踏青,和朱兄与王兄一起。”
    “……”
    越往下看,王兄这两个字出现的次数越多,随着孟生字迹越发的行云流水,他记录的事情也越多。
    在他死前几天,他甚至自己写了一首诗,诗词里洋溢着对兄弟之情的期待,和他喜悦的心情。
    王沉尧摇晃脑袋,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知道……”
    “王兄,听你夜里睡不安稳,这是我在村子里采的蒲草填制的枕头,睡上去有一股清香,会助人入眠。”
    “王兄,这是我们村子里做的很好吃的粽子,你尝尝。”
    “王兄,我帮你把这衣裳洗了……”
    “王兄,我……”
    王沉尧没想到,现在回想到的全是孟生的好,孟生性子腼腆,甚少有朋友,他和朱敬业便是他的挚友。
    可能他对朋友都是这般?
    理智和事实告诉他,苏大人说的是对的。
    因为孟生对他,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
    在见到他受伤时,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二话不说直接帮他吸出毒血,还背着他去灵云寺求救。
    当时孟生脸上的急色不是假的,他是真的担心他。
    王沉尧脸上青白变换,最后换上悔色。苏子烨却没有怜悯,接着说出血淋淋的真相。
    “你以为他为何醒来后依旧吃了那药,半点没怀疑?那是因为他信你!”
    “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还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你想要他的命。”
    王沉尧抱着脑袋,脸上显现出痛苦的神色,哀道:“别说了,别说了……”
    “王沉尧,”苏子烨看着他,“你将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王沉尧似乎承受不住,猛的跪地痛哭起来。
    事情至此,真凶已经落网。在王沉尧的招供下,也找到他作案的毒针。
    苏子烨吩咐单腾,将王沉尧带走,直接带去大理寺。
    往外走的时候,就见孟母已经出来了,她不复之前的模样,眼睛通红的看着王沉尧,眼里的恨意似要滴出来。
    “你说我是外室?你为何不问问你那好母亲,她和六郎的姻缘是如何来的?!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六郎,便是礼部尚书王大人在家中的排行,甚至王沉尧的母亲都不曾这样亲昵的叫过父亲。
    “若不是你母亲从中作梗,我和六郎又如何会分开?又如何会骨肉分离?”
    “是你母亲,生生的抢走了他,断了我和六郎的婚约!”
    当年,她和六郎情投意合,两家也定下了婚约,但王沉尧的母亲用了下三滥的手段,逼迫六郎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