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再仔细一瞧,这福袋上的绣法像是楚州刺绣……”
    晏琤琤慢慢踱步,择了侧高座坐了下来,睥睨箬睦如毒妇,冷笑道:“我记得箬姨娘的祖籍正是楚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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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踏春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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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姐你今天设计的这出大戏是有意诋毁姨娘?”
    晏玥翎跪在箬睦身边,因护母心切,直接呛声。
    晏琤琤悠然地端了盏茶水,眼神里闪过一瞬的杀意,柔声委屈道:“这哪算诋毁?三妹妹,我无意发现有人陷害祖母,倒是办了坏事了?”
    “你!”晏玥翎气急却又无法辩驳。
    温暖的茶水入喉终驱散了晏琤琤心中的寒意,她没有直接开口,明晃晃地大喇喇地问祖母该如何处置。
    她不愿祖母为难。
    此举是要让所有人知晓箬睦的温柔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就像现在的母亲,方才初尝了一次背叛的滋味。
    幽幽眼神望向了祖母,晏琤琤把所有的主动权交给祖母。
    晏老太太坐在高位之上,香灰和福袋里的果壳完全被摊开,暴露在阳光之下。
    僵硬地伸手将飞霜召唤过来,再三确认了那些果壳。
    扶额苦笑,不忍细看。
    片刻之后,她晃悠起身,堪要摔倒,最后倚仗在张嬷嬷身上,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人跪了一片,与撒在地上的香灰那般不忍直视。
    她忽然觉得哭得梨花带泪的箬睦好陌生,也觉得平静稳坐的晏琤琤好陌生。
    她迫切希望看到晏泓涵,那个像极了老头的孩子,哦,他没来请安,在宫里陪太子读书呢。
    只能无言地瞪着眼望着敞开的大门,春光映射,是好时节。
    她的心却如感冬寒。
    最后,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推开扶着的张嬷嬷,站直了身子,站得很稳。只是略有哽咽的声音藏着无限的愤怒和失望。
    “事已至此,互相指责,推脱都无用,证据确凿,抵赖不得,我会将此事详细告知你们的老爷,我的儿。”
    “周氏管教不力,罚抄女经一遍。”
    “竹溪院全都禁足,罚半年月例,箬氏罚抄佛经三遍。”
    “至于其余涉事之人…”
    晏老太太顿了顿,盯着一旁磕头跪地的骆嬷嬷,终究是心软,她不能抹去这婆子对琤丫头的好。
    “各院的人犯了错就归各院的主子管吧。”
    “我累了,你们且散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向来精神矍铄的她宛若瞬时苍老十岁,连丝丝银发都在诉说着难过。
    “咚——”
    手中常抱着的手炉被丢弃,咕噜咕噜滚了一圈,香灰洒在厚厚的地毯上,红灰分明。溅起的轻尘渐渐隐匿在阳光里,正如晏老太太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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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霞院院内人心惶惶。
    不知情的小厮婢女见骆嬷嬷在庭院中心久跪不起以为自家二小姐又恢复本性。纷纷噤若寒蝉。
    入了春,最是乍暖乍寒,特别是树荫下。
    春风夹着还不肯消散的冷意吹来,让人偶尔直发抖,更莫说出了一身冷汗的骆嬷嬷。
    “小姐,老仆真的冤枉,真不知道那福袋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在我房间里搜寻。”
    “定是有人趁我探亲,趁机栽赃陷害老仆!”
    “小姐,老仆恳请您明察!”
    骆嬷嬷嘴上不肯歇,心思也活络着。膝盖的疼痛让她实打实地满脸泪水,但心中愤懑不满,让她不肯再说一句好话。
    偷瞄一眼自送走飞霜后便安然地坐在会客堂里,再未有其他举动的晏琤琤,狐疑小姐怎么真狠了心。
    思索着定是自己害了晏老太太让小姐这般生气。
    可她也不服。
    在庄子上,她可没少照顾这琤丫头,事事亲力亲为。当年她为了晏琤琤吃苦头的时候,当这亲祖母倒是府里享福呢。
    如今为了晏老太太罚她不说,还让她跪了这么久,以后在院子里还有谁会服自己?
    “小姐,不论今日老仆被冤枉至此,老仆且不能为自己力证清白。”
    “只说从前在庄子上时,老仆对小姐可是忠心耿耿。有关小姐,老仆可是事事亲为。”
    “四岁冬天,小姐闹着想吃鱼,老仆不顾严寒入水摸鱼。七岁秋日,小姐发起高烧,是老仆背着小姐走了二里路找大夫。还有小姐八岁那年,隔壁庄子上的胖丫头欺负小姐,是老仆替小姐教训回去……”
    骆嬷嬷一屁股瘫坐在地,借机揉了揉膝盖,不顾形象地大声哀嚎哭诉:“老仆服侍小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
    “小姐怎可这般冷漠,以后咱们院里还有谁会像老仆这尽忠尽心地伺候您呢?”
    说到最后已然略带有半分恐吓半分要挟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