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琤琤点了点头。
    棉布瞬时被扯下,同一时间,愤怒盖过了委屈,晏琤琤奋力伸直了背,在李执的肩头死命地紧紧地咬了一口。
    血腥气霎时弥漫口腔,恶心的血味让晏琤琤想吐,可李执似是感受不到痛苦那般,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那双手真在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让她寒毛耸立。
    忽地松了口。
    ——他是个疯子。
    李执那双眸子又变得迷蒙起来,他疑惑地看着往后仰的晏琤琤,委屈发问:“琤琤,你怎么不咬了?”
    “咬我,你才会消气的。”
    他着急忙慌地脱去了衣衫,露出精壮的骇人的上身。
    晏琤琤呼吸一窒。
    他那未被绷带覆盖的胸口、腹部处满是一条又一条杂乱无章的暗褐色的旧伤伤痕。而咬伤口处汨汨留下的鲜血又浸染了绷带,像一幅荒谬诡诞的画。
    李执像是一个稚子那般,展示其他完好的肌肤,等着她咬。
    晏琤琤闭上了眼。
    冷冷道:“我不会原谅你。”
    “哒——”
    小刀出鞘的声音。
    晏琤琤睁开了眼。
    “琤琤,这是泓涵委托我做的小刀。我都不知道是制作给你的。”他视若珍宝,轻抚上面镶嵌的宝石。
    “这是琤琤的刀。”
    阳光下,那些宝石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可又透出一股冷意。
    李执笑了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便捅向自己其余完好的肉、身里。鲜血如春日里的花朵那般绽放,蓬勃而又鲜活,滋了晏琤琤一脸。
    “你在干什么?!”晏琤琤焦急道,“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你的刀伤还没好?”
    李执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梨涡浅浅,露出天真:“若是琤琤不原谅我,我就继续捅自己。”
    说完又飞速地将小刀抽出。血腥味四溢,完全掩盖过雪中春信的香气。
    “够了!”晏琤琤抑制不住愤怒,重生后,她最珍惜的便是性命。前世死去的一瞬,才发现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便是生命。
    即便生气,可她看不得李执糟蹋自己的性命。
    他真是个疯子。
    “琤琤可是原谅我了?”李执语气虚浮。
    晏琤琤抿嘴成一条直线:“我问你,你要实话实话。不然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好!”李执瞬时像稚子那般乖乖地跪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大婚当天,是不是你迷晕了李珣和石川媚?整个错婚是不是你主导?”
    “是,我还迷晕了你。”
    晏琤琤深呼吸一口。
    “李执,你大张旗鼓又费尽心思地骗了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帮助李珏?还是为了李瑾去骗李珏?”
    “还是说这是你们帝王家的惯例?兄弟厮杀,虚情假意?”
    “都不是,我是在报仇。”
    “报仇?”晏琤琤懵然,“你与谁有仇?报哪门子仇?”
    不同于前两个问题的迅速回答,这个问题似乎难于上青天,让李执沉默了许久。
    直至雪中春信的香气再次覆盖过鲜血气。
    他才再次抬起无辜的眸子,轻轻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裙摆,小心翼翼问道:“你可以乖乖地不逃跑吗?”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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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误会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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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琤琤垂着眼,同意了李执所言。
    李执瞬时展了笑颜,眼角处的细纹都展露出欣喜。
    只是恐怖的刀伤还在继续汨汨往外冒着血,而她捅过的伤口也早已因他的幅度过大的动作而被撕扯开裂。
    绷带已是一条血带。
    他起身越过自己轻手松绑,胸口血液滴落在她的鼻尖。
    滑稽又可怖。
    李执霎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手忙假乱,手足无措地用干净的衣袖替她擦拭。
    “等会要出府,你得漂漂亮亮的。”他低了声音,“莜曲。”
    门扇应声而开。
    不同以往婢女模样的莜曲,她今日装扮颇为飒爽利落。脸上扬起的笑脸还有几丝从前的影子。
    “服侍王妃净脸,梳妆更衣。”
    李执吩咐完后自顾自地搬来屏风,坐在屏风后面,贯彻着“非礼勿视”。
    他小心翼翼生怕晏琤琤再生气,看见屏风里的人乖巧地梳妆后,他才将飞霜唤了进来。
    飞霜对李执的情况似是早已知晓,有条不紊地将止血的药膏、绷带、烈酒等从药箱里拿了出来。
    烈酒浇上伤口那瞬,坐在里头的晏琤琤都能听到嫩肉被灼伤的滋滋声,可李执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吭声。
    屋内的所有人,除了她自己,所有人皆视若罔闻,习以为常。
    寒意从心头涌上,她从黄铜镜里看到了表情僵硬的自己。